《半程春風》[半程春風] - 第1章(2)

小玉桃身子骨很弱,我和蕭序盡心儘力地保護她。
那時,我毫不懷疑,我的女兒會健康長大。
就像我和阿序,會一直在一起。
可是,美夢終究要醒的。
蕭序發動宮變的那一年,我的小玉桃病死了。
07
舍友給我發消息,說我和蕭序上牆了。
有人把食堂一幕拍下來,發到網上。
包括我罵蕭序的話。
「這女的是誰?好勇啊,校長都不敢這麼罵蕭大神,佩服佩服。」
「那是,校長還指着蕭神拿獎呢。」
「打聽到了,蕭序同專業的學妹。要是別的專業還好,同專業得罪了蕭序,嘖嘖,有點東西。」
「蕭神挺在意麵子的,這學妹完了。」
可是,我就是要得罪他啊。
讓他厭惡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我。
比起我的痛苦,丟點面子算什麼?
窗外開始下雨。
我又想起,小玉桃死的時候。
那日也是這般陰雨綿綿。
我抱着小玉桃的屍體去找蕭序。
卻親眼目睹他手刃我父皇的畫面。
那一刻,我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沈清沅提醒他:「蕭蘭亭來了。殿下,斬草除根嗎?」
蕭序轉過頭來。
半張臉都是血跡。
他死氣沉沉的眼睛盯着我,殺意瀰漫。
我跌坐在地上。
我不認識這樣的蕭序。
陰冷,恐怖。
難道……這才是真正的他?
那一天,宮裡死了太多人。
蕭序沒殺我,但把我關了起來,重兵看守。
送飯的太監說,蕭序是前朝遺孤。
他家人皆死於我父皇之手。
他所做一切,都是復仇罷了。
為這一天,他籌謀許久……
許久,是多久?
從娶我開始?
或是,雪地里求我救他那一刻開始?
蕭家人死光了。
父皇、兄長、叔叔,一個沒留。
我日夜痛哭,生生哭瞎了一雙眼。
蕭序登基後,才來看我。
太監告狀,說我多次想要自盡。
蕭序便命人收走宮內所有尖銳物品與長綾羅。
原來,只保護我,是這麼個意思。
我顫抖着問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不答,只摸着我的瞎眼:「蘭亭,你會陪着我的,對吧?」
我笑了笑。
那便是我最後一次對他笑。
一開始,蕭序每天都來看我。
可我不言不語,不笑不哭,像一具石雕,令他惱火。
後來,他來得越發少,從宮女口中得知,他準備立後。
立的不是別人,正是宮變時跟他出生入死的叛軍女將沈清沅。
我枯坐在窗邊。
穀雨又快到了。
今年,還能吃上桃花酥嗎?
不,這不重要。
我起身,穿上曾經最華麗的一套宮裝。
侍女金蟬看到,眼淚盈眶。
「拜見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平靜地說:「金蟬,本宮要死了。」
金蟬帶着哭腔:「殿下,您別自暴自棄,駙……陛下不想讓您死,心裏是有您的。」
「你錯了。」
我搖搖頭,「本宮活着,不是為了他,死亦不是。
「他後不後悔,本宮並不在意。」
金蟬:「那您……」
「本宮乃大胥公主。
「國在公主在,國破,公主去。這是本宮的宿命。
「將士們為大胥出生入死,我堂堂公主,豈能困於這深宮,丟盡國之尊嚴。」
我坐在殿**的寶座上。
小時候,司儀官追在我屁股後面,求着我學學端莊。
現在,我終於學會了。
我坐得筆直,挺起一朝公主的脊樑。
「大胥公主蕭蘭亭,願與國家和子民,同去同歸!」
語罷,我用這天下最貴的一把珠釵,刺穿脖頸。
……
我還陷在回憶里。
舍友回來了。
她怪異地看我一眼:「你怎麼這麼淡定?」
我:「不就是上牆么,沒必要激動。」
「不是,我不是說牆,比賽指導分組出來了,你沒看嗎?」
她有些訝異,又有點同情我。
「你被分到蕭序手裡了。」
08
我參加我們專業的一個全國賽。
為了讓大家取得好成績,系裡安排一帶一,讓曾經拿過獎的學長學姐指導我們。
很不幸,我跟蕭序一組。
舍友調侃:「別人做夢都想跟蕭神一組,就你,愁眉苦臉。」
「你說你罵他幹啥,這下好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報復你。」
是啊。
躲都躲不掉。
但事實證明,我想多了。
蕭序這種人,當眾丟了面子,我不找他,他也不會來找我。
大概過了半個月,我才在實驗室碰見他。
他正在指導沈媛。
沈媛也參加比賽,算是我的競爭對手。
舍友義憤填膺,低聲說:「穀雨,蕭神怎麼那樣啊!就算不指導你,也不能指導別人啊!」
我乾巴巴一笑:「沒關係,我不介意。」
實驗桌上,有個孤零零的筆記本。
我以為是哪個同學落下的,便隨手翻開。
可是裏面寫滿了《蘭亭集序》。
或工整或潦草,除了《蘭亭集序》,沒別的。
從字跡可以看出主人的精神狀態:大部分時間都很瘋。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
我把本子扔到一邊。
我嫌棄的動作,恰好被蕭序看到。
這讓我想起,我死後的一些事。
穀雨那日,他提着一盒桃花酥來冷宮,想讓我服軟。
卻只看到我的屍體。
他癱坐在冷宮裡,不吃不喝,一言不發。
那夜風雨瀟瀟,所有桃花都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