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喂！
司焱哥怎麼掛了？」
說完，她一把握住宋慈的手，「姐姐，你還好嗎？
要不要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來不及了，我要生了！」
宋慈感覺到一陣猛烈的宮縮後，下身一股熱流湧出來。
宋玉瑩也看得出來，那是姐姐的羊水破了，就算現在送醫院也來不及。
因為這個地方離最近的縣城都要兩個小時的車程。
再說，她也壓根就沒想過送姐姐去醫院。
「姐姐，挺住！
我去給你找一個有經驗的婆婆來幫你，你在這裡等我！」
「別去！
瑩瑩，瑩瑩……」宋慈疼得快要暈過去。
眼看着孩子馬上就要降生，可妹妹一走，她身邊連個人都沒有。
加上她兩個眼睛都瞎了，到時候孩子生下來就更難了。
卻不知，宋玉瑩等的就是她這話。
「好，我在這裡陪姐姐。」
接下來，便是最痛苦的，也是最難熬的一小時。
宋慈幾乎用了半條命，身體嚴重透支的情況下，才終於聽到孩子微弱的一聲：「哇——」那一刻，她感覺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姐姐，孩子長得真好看，鼻子嘴巴像你，眼睛卻像司焱哥，又細又長，長大了一定是個大美女。」
「讓我抱抱她。」
宋慈有氣無力地請求。
卻聽她的好妹妹笑着說：「司焱哥也一定很喜歡，謝謝姐姐替我生下這個孩子。」
宋慈沒聽明白她什麼意思，「瑩瑩，你在說什麼？」
她看不到宋玉瑩此刻笑得有多得意。
「我說，謝謝姐姐給我生孩子。
你知道的，之前你害我出車禍傷了子宮，沒辦法懷孕，所以這個孩子就當是你幫我和司焱哥生下來的吧。」
「什麼？」
如果說之前是傷心欲絕，那現在就好比是五雷轟頂。
她的好妹妹，也是宋家養了18年的女兒，怎麼可能這麼對自己？
她摸索着抓住宋玉瑩的手，就像是握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瑩瑩，你聽我說，當時我不是故意害你出車禍的，是那輛車……」「姐姐，我知道。」
宋玉瑩卻輕笑着打斷她：「你並沒有想害過我，其實，那輛車是我自己故意撞上去的。」
聞言，宋慈整個人不可置信，忽然感覺自己的妹妹好陌生。
她們姐妹一場，難道一直都在演戲？
然而宋玉瑩接下來的話更讓她無法接受——「姐姐還不知道吧？
其實我跟司焱哥早就在一起了，只是我擔心你知道後會動了胎氣，所以就一直沒有敢告訴你。」
宋慈猛烈地搖頭，「不可能！
不可能！
你們在騙我，把孩子還給我，還給我……」她邊說，邊用手試圖去抱回自己的孩子。
可她剛捉到孩子的小腳，就被宋玉瑩狠狠地一把推開。
小傢伙也跟着「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彷彿那個脆弱的小生命也知道，自己即將和媽媽永遠分離一樣。
聽到孩子的哭聲，宋慈的心都要碎了。
「孩子！
我的孩子！」
由於宋慈情緒太激動，引起腹部一陣劇痛，血水也大股大股湧出來。
宋玉瑩抱着孩子，笑看着她深陷在一片血泊中。
「咯咯咯……姐姐難道忘了嗎？
從小到大，你什麼東西都跟我分享，所以，男人和孩子也可以一起分享的，對不對？」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是那麼溫柔甜美。
宋慈卻感覺渾身發冷。
這麼多年，她身邊最親近的人，她一個都沒看出來，竟然全是人渣！
如果父母還在世上，絕對不會看着唯一的女兒活得如此悲哀！
「我們宋家哪裡對不起你？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宋慈哭着問出口。
宋玉瑩不僅不惱，反而俯低身子在她耳邊小聲勸說：「姐姐，我其實姓唐，不姓宋。」
「你……」聽到她說自己姓唐，宋慈感到一股蝕骨的涼意穿心而過。
剛好，他們宋家的死對頭剛好也姓唐。
難道宋家養大的是仇家的女兒？
「你喪盡天良，就不怕有報應？」
「呵呵！
姐姐放心。」
唐玉瑩笑意盈盈地說：「我會把你生的女兒好好養大的，這也算報了宋家的養育之恩，不是嗎？」
宋慈心痛欲裂，眼淚成串地往下掉，「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孩子是無辜的！」
可由於她太過傷心，身下的血也越流越多。
「姐姐，你現在身體虛弱，我還是趕緊把你送去醫院吧。」
唐玉瑩很快叫來一輛車。
宋慈被抬進車裡，人也開始困頓起來，眼皮更是沉得睜都睜不開。
她不知道自己要被送到哪去，但是她能感覺得到，這輛車的目的地並不是要送自己回醫院。
就在她希冀唐玉瑩還有一絲人性時，車子徑直停到了郊外的河灘上。
「對不起了，宋小姐，怪就怪您活着礙了別人的眼，希望你來世能投個好人家吧。」
說完，司機便下了車。
可宋慈還在車子的后座上躺着。
車子緩緩駛進了潺潺的河水裡，她也跟着一起沉入河床。
冰冷的河水逐漸淹沒整個了車廂，也逐漸淹沒了她的頭頂，她卻連一絲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破敗的身體遇上刺骨的河水，沒頂的絕望也隨之襲來。
第2章 無法泯滅的面孔三年後。
二月的京州早春料峭。
一個穿着紅色小羊皮靴的小小女孩，懷裡抱着一隻雪白的小兔子，兩隻黑如寶石的大眼睛茫然地望着眼前人來人往、縱橫交錯的街道，卻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走。
她迷路了！
她不知道家在哪！
她不知道媽媽怎麼會突然不見了！
她內心焦慮地站在原地等了好久，也沒有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來接她。
她只能緊緊地抱着懷裡的小兔子，嘗試着自己回家。
然而就在她即將走過斑馬線時，一輛疾馳而來的小轎車卻朝着小小女孩的方向猛衝過來。
周圍所有人都為這一幕感到驚恐萬分，幾乎全都屏住呼吸。
萬一被這輛車撞到，這女娃恐怕……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纖細的身影忽然衝上前直接將小女孩抱進懷裡。
「嚓——」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響徹雲霄。
緊跟着，司機從那輛小轎車裡探出頭來，破口大罵：「不要命啦！
要死就早點去投胎！」
女子嚇得心臟砰砰亂跳。
她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女娃娃，「寶貝，你還好吧？」
只見小女孩粉撲撲的小臉上滿是驚慌，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粉紅的菱形小嘴微微張着，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想，估計是剛才那一幕把這孩子給嚇壞了。
「寶貝，別怕！」
她趕忙安慰：「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然而小女孩依舊什麼話都不說，只是獃獃愣愣地看着她。
罵人的司機還想下車教訓她們，結果看到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在女孩身邊停下來，就急忙把車開走了。
從邁巴赫的車上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迅速走到小小女孩身邊蹲下。
「小九！
小九，你沒事吧？」
「……」宋慈瞬間愣了一下。
小九——那是她兒時的乳名！
曾幾何時，早已經沒有人那麼喚過她！
等她抬起頭來，卻看到一張這輩子都無法從記憶里泯滅的面孔。
稜角分明的臉龐上，冷峻的眉眼如刀切斧鑿般凌厲至極，可黑如曜石的眼眸看向小女孩的眼神卻充滿了無限的溫柔和慈愛。
這份緊張和關愛之情，是任何情緒都無法掩蓋的。
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