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秋天，她們的作訓服已經濕透。
紀星芙面無表情：「我知道你們很累，但要形成肌肉記憶，這是你們必須要受的苦。」
話音剛落，『叮鈴』一聲，身邊的女兵槍口的彈殼掉落在地。
女兵臉色一變，無措又緊張地看向紀星芙。
紀星芙什麼都沒說，撿起彈殼看着她：「如果堅持不下去，你可以退出訓練。」
聽了這話，女兵一下就紅了眼：「我……」
囁嚅半天，最後還是給自己鼓勁兒似的喊了句：「我不退出！」
紀星芙眼底閃過抹讚許，將彈殼又放在她的槍口上：「繼續。」
等下了訓，紀星芙正要回大院一趟，卻在大院里的岔路口看見付正江，而他面前還有個穿着單薄的瘦弱女人。
女人肩膀一聳一聳的，似乎是在哭，而他的臉色很是難看，似乎很厭煩。
紀星芙愣了會兒，不偏不倚碰上付正江看來的視線。
伴着他的出神，女人也轉過了頭。
紀星芙眼神猛然一震。
姜小苒！
她這麼快就出獄了？
沒等紀星芙反應，姜小苒突然跑了過來，淚眼汪汪地看着她：「星芙姐……」
說著，姜小苒『咚』的一聲，重重跪在她面前！第19章
紀星芙頓時被姜小苒這突如其來的一跪弄得措手不及，下意識看向付正江。
付正江臉色又沉了幾分，幾步跨上前就要把姜小苒帶走。
可姜小苒偏執地掙開他的手，抬起滿是血絲的淚眼望着紀星芙：「星芙姐，對不起對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錯，我三番兩次陷害你，挑撥了你跟正**的關係，最後還差點讓你背上殺人犯的罪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說到這兒，她頓時哭了起來，一字一句都是懺悔和愧疚。
紀星芙擰起眉，難不成坐了三年牢，姜小苒真的真心悔過了嗎？
可這樣的情景讓路過的軍屬都不免多看幾眼，付正江的眉頭也擰成了死結：「有什麼事回去再說。」
姜小苒倔強地搖頭：「不！正**，我犯了太多的錯，如果星芙姐不消氣，也不肯原諒我，我就不起來……」
聽了這話，紀星芙心裏很不舒服：「什麼意思？要是我不原諒你，你就在這兒長跪不起？」
姜小苒抽噎着：「星芙姐，我知道你恨我，在牢里這幾年我已經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我就盼着有天我出來，好好向你道歉贖罪……」
說著，她不要命似的磕起頭，沒一會兒額頭就已經流出了血。
眼見停下腳步看戲的軍屬越來越多，付正江不願讓紀星芙為難，不管三七二十一，強硬拉起姜小苒走了。
紀星芙站在原地，面色微凝。
對姜小苒天翻地覆的改變，她還是保持懷疑的態度。
可見付正江把人帶走，不免又想起曾經他維護姜小苒的畫面，心裏更不是滋味。
既然姜小苒都改邪歸正，他看在戰友的面子上，估計還是會繼續照顧她吧……
想到這些，紀星芙臉一拉，也不願再去想，直接轉步回了家。
一進門，付正江就鬆開了手，厲聲責問：「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在幹什麼？」
姜小苒白着臉，哽咽回應：「正**，我……我只是想跟星芙姐道歉，我真的知道錯了……」
付正江欲言又止，想起她犧牲的哥哥，只能把那些刺耳的話咽了回去。
「看在你哥哥的份上，你也吃夠了苦頭，以前的事就算，我會安排人送你回老家，生活方面我也會幫你安排。」
姜小苒愣了愣，ᏕᏯᏃᏝ直接搖頭拒絕：「不，你不計較，可星芙姐還沒原諒我，只要她還恨我，我根本不能好好生活，我會一輩子都安不了心……」
頓了頓，她祈求般抓住付正江的胳膊：「正**，求你給我個機會，讓我向星芙姐贖罪，至少……至少也讓我看見你們和好如初，求求你了……」
然而付正江卻冷着臉抽出手：「今天晚上你就暫時在這兒住着，明天一早我就讓人送你走。」
說完，繞過她徑自離開。
「正**！」
眼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姜小苒驟然變臉，她抬手緩緩擦去淚水，冷冷一笑：「要我走，我偏不。」
結束一天的訓練，紀星芙也有些累了。
她揉着有些發酸的脖子回家，可遠遠就看見姜小苒捧着個飯盒站在自家門口。
紀星芙臉色微變，站了會兒後轉身直接去了旅長辦公室。
『叩叩叩！』
正看作訓報告的付正江抬起頭：「進來。」
眼見來人，他眸光驟然一亮：「你怎麼……」
話還沒說完，紀星芙劈頭蓋臉一句：「把你妹妹趕緊帶走。」付正江愣住，儼然是沒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紀星芙抿抿唇，解釋道：「姜小苒在我家門口站着，看樣子是等我，你去把她帶走吧。」
聽了這話，付正江面色微變。ᏕᏯᏃᏝ
原以為姜小苒能安分些，沒想到居然跑到紀家去了。
他立刻站起身，拿起帽子大步出去。
紀星芙頭疼地揉了揉額角，她就知道這回回來事兒肯定少不了。
她轉身準備跟上，剛下樓，下樓時，正好碰上來交訓練報告的許少聰。
他立刻拉住她，一臉好奇：「我剛從大院里出來，看見一位女同志一直站在你家門口，她誰啊？以前怎麼都沒見過？」
紀星芙皺起眉：「你趕緊忙你的去吧。」
說著就要走，許少聰又薅住她，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你急什麼啊？我來前聽見有人說什麼付旅長妹妹、坐牢什麼的，到底怎麼回事？」
往事不堪回首，紀星芙本來就不想提，但架不住許少聰再三追問，只好把以前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通。
許少聰聽得又是震驚又是不忿，他在部隊待了十年，接觸的女同志不多，除了女兵，也只有軍屬，大多數性格都挺平和的，對姜小苒這種心機深重的女人還是頭回見。
但他還是上下打量着紀星芙，一連不應該的模樣：「星芙，沒想到你三年前那麼沒出息，你可從不是肯吃虧的人啊。」
紀星芙白了他一眼，也沒有回嘴。
她從小到大的確都沒吃過虧，只有在付正江和姜小苒身上栽了個大跟斗。
玩笑歸玩笑，許少聰還是提醒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看你還是小心點吧，你可不比三年前，現在是正正經經的上尉軍官，萬一她又出什麼幺蛾子，你身上的軍服小心被扒下來。」
「我知道，等這個季度的訓練結束，我立刻回燕北軍區。」
和許少聰說完話，紀星芙匆匆往家去。
當看見家門口已經沒人時，她才鬆了口氣，幸好父親下連隊視察去了，要不然被他看見，估計又要多些麻煩。
直到此時，紀星芙的精神才徹底放鬆。
吃過飯，洗澡換了身衣服，看了會兒書後正要睡覺，大門突然被敲響。
她看了眼懷錶，已經快九點了，誰會在這個時候來？
揣着滿肚子疑惑，紀星芙下樓去開門。
門一開，她的臉登時就拉了下來：「姜小苒，又是你。」
姜小苒只穿了件單薄的襯衣和長褲，瘦弱的身軀在冷夜中瑟瑟發抖。
她雙眼被風吹的泛紅：「星芙姐……正**明天就要送我走了，我，我能不能……跟你說說話？」
見姜小苒被凍得連說話都哆嗦，紀星芙有些於心不忍，但很快又冷下心腸。
當初自己就是吃了她裝可憐的虧，這回可不能再輕易相信她了。
「我們沒什麼好說的，如果你還想談論以前的事，那我清楚的告訴你，我不追究了，反正以後我們也不會再見面。」
紀星芙二話不說就準備關上門：「你趕緊走吧。」
說話間，不由腹誹這個付正江怎麼回事，老放任姜小苒出來亂跑。
關門那一剎，姜小苒突然伸手卡主門縫，擠壓讓她痛呼出聲，手背頓時青紫了一道痕迹。
紀星芙又氣又煩：「你到底要幹什麼？」
話音剛落，面前的人踉蹌了幾步，突然倒在了地上！
「姜小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