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不過現在無暇憤怒了。
我強忍悲傷，儘可能多的召集了百姓們，躲去珈藍寺避難。
珈藍寺到處都是老百姓，他們無助又惶恐的擠在一起，不安的等待着命運的審判。
人群中不時傳來低低的啜泣聲，哀叫聲，怒罵聲。
僧人們亦束手無策，只能盤腿打坐，成日成夜的念誦着經文，以求感化蕭塵。
我攥緊了拳頭，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蕭塵很快就要攻上山了。
我死了便死了，可百姓們，不該死，也不能死！
20
我制定了詳細的防禦策略。
我讓百姓們分散躲在佛堂各處，找好掩體，帶好乾糧，並且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並聯合男丁和僧人們搜集了很多石塊，乾草，柴火，煤油，按照奇書上所寫，做了很多「火流彈。」
此彈威力極大，殺傷性強，蕭塵一時攻不上來。
我們取得了初步成效，歡欣雀躍，互相鼓勵。
可奈何沒有足夠的石頭和煤油，只抵禦了三日，寺門就被攻破了。
蕭塵攻了進來。
走狗們喊打喊殺，殺紅了眼。
神聖的珈藍寺瞬間血流成河，連神聖的佛像上都濺滿了血。
遠遠看去，仿若是佛像流出了汩汩血淚。
眼看長刀就要劈向小沙彌的後腦勺，我急忙沖了出來，擋在了小沙彌面前。
我聲嘶力竭的大喊：「蕭塵，你出來！是我！沈荷！」
「我是沈荷！你不要再殺人了！」
人群中傳來一聲暴喝：「都住手！」
走狗們立刻停了手。
只見蕭塵手持長刀，陰惻惻的走近我：「賤人，終於找到你了。」
我紅着眼睛求他：「蕭塵，你別再殺人了，求你。」
蕭塵頷首，做了個住手的姿勢，便迫不及待拉着我走進了大殿。
他用力把我按在佛龕神像前，在我耳邊低語：「阿荷，你如今信佛？」
「那今日便讓佛祖看看一個勾欄妓子是如何接客的！」
他緊緊抱着我，眼神炙熱：「阿荷，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的眼睛特別美。」
「我真想把它挖下來，擺在床頭，日日夜夜的看着——」
我低聲哀求：「蕭塵，求你，求你殺了我吧！只要你能放過青城的百姓們……」
「殺了你？我怎麼會輕易殺了你！」他神色癲狂，「是你！是你讓我一夜白頭，讓我痛不欲生！讓我險些哭瞎了眼——」
「沈荷，你這個下賤的妓子，好狠的心！」
「真想把你的心肝挖出來看看是不是黑的！忘恩負義的東西！」
他伸手去解我的荷花小扣：
「說，你這幾年，是不是在外面找野男人了？連家都不願回！」
緊接着，他眼底露出**：「阿荷，你果然穿了我最愛的粉色。」
「是特意為我穿的嗎？」
「難為你還記得我的喜好。」
我絕望的閉上眼睛，正準備咽下舌下的砒霜，卻聽見陣陣馬蹄聲傳來，殺戮打鬥的聲音不絕於耳。
蕭塵的走狗鬼哭狼嚎的闖了進來：「不好了侯爺！四皇子帶兵殺進來了，我們的人都死了！」
「什麼？」蕭塵大驚失色，「怎麼可能！」
「快逃吧侯爺，不然只剩個死——」
話沒說完，走狗的頭顱就被長刀斬落在地，場面一片混亂，蕭塵用力扯着我的頭髮想拉我一起走。
空氣中傳來風聲，一道金光晃花了我的眼，我定睛一瞧。
啊，是青止——
他手持青雲劍，穿着金燦燦的袈裟，袈裟上染滿鮮血，眉心那顆紅痣紅的妖冶。
蕭塵睚眥欲裂的跳起來：「是你！你就是四皇子！是你毀了我的一切！」
「你奪了我的皇位，還搶了我的女人！」
蕭塵把劍抵在我的心口：「你不是喜歡她嗎？」
「我警告你，你再過來一步，我就殺了她！」
青止停住了腳步，溫潤的臉上閃過一絲狠厲：「蕭塵，放開她！」
蕭塵猥瑣一笑：「想不到堂堂四皇子竟也被這個萬人騎的爛貨迷了心智！」
「是了，這妓子伺候人的功夫自然是極好的，小爺我愛的緊吶！」
「你若是想要她，就把皇位給我——」
我心中一片凄哀，深深看了青止一眼，用力朝長劍迎了上去。
對不起，青止。
惟願死後能化作珈藍寺的一朵小花，陪你青燈古佛，伴你左右。
懷中的佛珠散落一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荷花！」
青止一劍刺穿了蕭塵的心口，把我抱在懷裡。
他那雙素來平靜無波的眼中此刻卻溢滿了痛苦：「不！不要，你不要死，求你！」
我抬手撫去了他額上的鮮血：「對不起青止，讓你的袈裟染了血……」
他脫下金燦燦的袈裟披在我身上：「為了你，脫去一身袈裟又如何？」
他落下眼淚：「荷花。」
「不要死。」
「我要娶你做我的妻。」
「此生我佛緣已盡，日後我只想與你共度餘生。」
「與你共赴巫山，一生一世一雙人——」
啊……
心臟狂跳，只感覺繁花盛開，春意正濃。
我彎起眉眼，笑容淺淺：「青止。」
「餘生，去做你想做的。」
「答應為你鑄的百米金佛，我終是看不到了。」
「你去替我看吧。」
「來世……你，你定要來尋我。」
「我們，珈藍寺相見，你還做珈藍寺的住持，我還是那個開奶茶鋪子的荷花——」
系統冷漠的聲音迴旋在我腦海中：「天生佛子的心動值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
他終是心動了啊。
可是，我等不到了。
22
許是上天憐憫我。
又許是青止抱着我日日誦經，端湯送葯，按摩擦身，照顧入微。
我沒有死。
系統應是懼怕他身上的佛氣，所以遲遲不敢抹殺。
青止蓄起了長發，即使一襲墨衣，亦顯得出塵脫俗。
我輕輕靠在他懷中，心中花團錦簇，羞赧開口：「青止，我心悅你。」
他從懷中掏出那串散落的佛珠，輕輕套在我手腕上：「荷花，我亦心悅你。」
「待我登基後，定會予你三媒六聘，三書六禮，風風光光的來娶你。」
「你是我大梁的皇后，亦是我唯一的妻。」
我有些愧疚：「對不起，此生……是我壞了你的功德。」
他聖潔的臉龐上被陽光折射出熠熠光輝：「亂說。」
「能守護自己所愛之人，守護自己的子民，守護這天下蒼生，才是我此生最大的功德。」
「佛祖定會明白的。」
「青止不負如來，亦不負荷花——」
23
在大婚前，我和青止去看了蕭塵和傅雲柔。
蕭塵那日已快死了，但青止又救活了他。
我問為什麼，青止卻說不能讓他死的太輕易，要讓他長長久久的活着，為自己的惡行贖罪。
如今看到他們的慘狀，我心中一驚，又覺得合該如此。
傅雲柔被做成了人彘。
彘，豕也，即豬人。
她被挖去了雙眼，熏聾了耳朵，灌了啞葯，砍斷了四肢手足，被丟進了臭氣熏天的茅廁。
每日有宮人喂飯，不會輕易死去。
等待她的只有日復一日的痛苦。
而蕭塵靠在茅廁一角，每日和傅雲柔相看兩厭，瘋瘋癲癲，不成人形。
我嘆息：「自作孽，不可活。」
蕭塵紅着眼睛，跳起來要打我，卻被鐵鏈鎖着掙脫不得。
「沈荷，你這個賤人！」
「萬人騎的勾欄妓子，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我定會日日詛咒你！」
青止神色一厲，抽出長刀，一刀割下了他的舌頭。
他語氣淡淡：「不會說話？那這張嘴就別要了吧。」
蕭塵滿嘴都是血，嗚嗚啊啊的哀叫着，驚恐的看着青止，彷彿在看羅剎惡魔。
青止掰起他的嘴，丟進去一顆黑色藥丸。
我有些疑惑：「這是什麼葯？」
青止眉心舒展，微微一笑：「此藥名為牽機，吃下後頭部會開始抽搐，最後與足部佝僂相接，狀似牽機。」
「待他發作後，會喂以解藥，三日後，再喂牽機葯，如此反覆，不死不休。」
我內心暢快。
壞人就該有這種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