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稚喻謹生》[岑稚喻謹生] - 岑稚喻謹生第6章(2)

程珞宇扯着她的粗布衣,聲音清脆:「姑姑呢?
我要看姑姑。」
柳馥蘭含淚看着棺內的岑稚,棺一蓋,程珞宇恐怕再也看不到岑稚了。
她擦着淚,看向管家:「抱他去看吧。」
程珞宇被管家抱了起來,趴在棺沿上認真的看着岑稚,他小小的手想去摸岑稚:「姑姑,姑姑,娘,姑姑睡著了嗎?」
柳馥蘭聞言,捂着嘴將頭偏到一邊:一連失去三個親人,她比受重傷還要難受煎熬。
許久,她才艱難的扯出一個笑,撫着程珞宇的頭:「宇兒乖,姑姑累了,所以睡著了……宇兒要記住姑姑的模樣,不能忘了姑姑知道嗎?」
程珞宇努着嘴,直勾勾的看着岑稚,他才不會忘記姑姑呢,可姑姑都已經睡了好久了啊。
管家搖頭嘆氣,欲將程珞宇放下來,誰知他緊緊抓着棺沿不肯鬆手。
「宇兒要看姑姑!」
柳馥蘭微微蹙眉,語氣也嚴厲了些許:「宇兒,怎麼不聽話了?」
程珞宇立刻淚眼汪汪起來,他看向棺內的岑稚,平時柳馥蘭凶她岑稚都會出來護他的……柳馥蘭已身心俱疲,無力再去管程珞宇的任性,她手中拿着岑稚的衣服,默默垂淚。
突然,程珞宇驚叫起來:「娘!
姑姑醒了!
姑姑醒了!」
柳馥蘭只當他年幼亂說,抬起暗淡的眸子對管家道:「抱他去睡吧,等明日一早出殯。」
「是。」
管家將吵鬧的程珞宇抱走後,廳中便只有外頭呼呼的北風聲。
柳馥蘭將衣服輕輕放在岑稚的頭邊,而後撫着岑稚冰冷的臉頰輕泣。
「呼……」猛然,細細的呼氣聲和手掌的一股熱氣讓柳馥蘭一顫。
「……千葉?」
第十六章 中毒岑稚只覺渾身麻木,左臂也在隱隱發痛,只是最難受的還是心口的沉悶。
「咳咳咳……」她咳出幾口濁氣,才緩和了這快要壓的她窒息的感覺。
「千葉!」
有人在叫她?
這聲音……是嫂子!?
岑稚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目,映入眼帘的便是淚流滿面的柳馥蘭,可她臉上卻帶着驚喜的笑容:「千葉!
你,你還活着!」
岑稚虛弱的喘着氣,輕喚:「嫂,嫂子……」隨着左臂的疼痛感愈漸強烈,她的意識也緩緩清晰過來。
她記得在最後一戰時,她的左臂被敵將砍斷了,她砍下了他的頭,後來的記憶便是一片模糊了。
柳馥蘭見岑稚神情痛苦起來,對着已經愣住的丫鬟小廝喊道:「愣着幹什麼?
快去請大夫!」
丫鬟小廝這才回過神,忙跑了出去。
柳馥蘭喜極而泣,她握着岑稚的右手,哽咽着:「太好了!
太好了……你還活着。」
此刻的狂喜讓她難以自持:岑稚還活着,好似燃起了她繼續生活的勇氣。
柳馥蘭立刻命人將岑稚從棺中抬出,帶到她的房內等待着大夫,而岑稚看到她棺旁的另一副黑棺時,乾澀的眼眸不由得**。
她躺在床上,一手無力虛虛握住柳馥蘭的手,聲音低啞:「嫂子,對不起,我沒……保護好爹……」她眼睜睜的看着爹死在面前,而她卻活了下來,雖然得勝歸來,但心中總有着一絲自責。
「循兒!」
邵太傅抓住喻謹生胡亂揮舞的雙手,老淚縱橫:「循兒,你醒醒啊!」
他真的低估了岑稚在喻謹生心中的地位。
看着喻謹生嘴中喚着岑稚的名字,又想起那副黑棺,泣不成聲的低下了頭。
良久,掙扎的喻謹生才緩緩冷靜下來,看着喻謹生慢慢的睜了眼睛,邵太傅渾濁的目光亮了些許,連忙將涼了一半的葯拿過來:「循兒,把葯喝了吧……」喻謹生怔怔的看着邵太傅,剛剛所看見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的心卻還在疼。
他抬起無力的手,推開嘴邊的碗。
蒼白的嘴唇顫抖着:「我……要見千葉……」第十八章 聲聲祈求邵太傅手不由得一抖:「循兒,明日一早再去見她吧。」
喻謹生前傾的身子猛地砸在床上,疲憊至極的雙目說什麼都不肯閉上,他緊咬着牙,直到口中有一股咸腥味才清醒了許多。
他害怕他閉上眼,會比看見岑稚死的模樣,邵太傅命人將葯熱了一番才勸喻謹生喝下。
直至次日,天才蒙蒙亮,喻謹生便披上外袍,不顧邵太傅的阻攔策馬奔向將軍府。
邵太傅擔心他再出什麼事,只能坐馬車跟了上去。
將軍府的府門依舊是禁閉着,門上兩個大白燈籠只有微微燭火的光亮,好不寂靜。
喻謹生撐着發燙而無力的身子,走至府門前猛烈的敲着:「開門。」
許久,一睡眼惺忪的小廝將一扇門微微開了條縫探出頭,見是喻謹生,他立刻將頭縮了回去準備將府門關上。
他可不敢讓喻謹生進來,柳馥蘭早已吩咐過:凡是邵家人,一概不許踏進程家一步。
喻謹生手疾眼快的將手伸了進去,被狠狠夾住也只悶哼了一聲:「我要見……岑稚!」
小廝被喻謹生的模樣嚇了一跳,想關上門卻又被喻謹生的手擋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邵太傅急匆匆的下了馬車,命隨行的小廝拉住喻謹生:「循兒LJ,你別胡鬧了。」
喻謹生撐着府門,滿頭密汗的喘着粗氣,他望向燈火通明的大廳,干啞的喉嚨陣陣刺痛,可任身體再難受,他也不願再離開一步。
「邵大人,您就別難為奴才了,少夫人吩咐過……哎哎哎!」
小廝正說著為難的話,卻被喻謹生突然推開。
喻謹生直奔到岑稚的棺旁,黑棺的冰涼撞上他灼熱的體溫,讓依誮他不由得一顫。
岑稚,她就在這兒,就在他的懷裡……喻謹生從未像現在這般貪戀着呢喃着岑稚的名字,好像只要他不斷的呼喚,岑稚就會活過來一樣。
太傅站在他身後,欲上前卻又止住,他心中有愧,實不忍去看程毅和岑稚的靈位。
只是喻謹生這般神志不清的模樣,讓他萬分擔憂。
柳馥蘭聽見丫鬟來說喻謹生闖進程府的事情火冒三丈,可是細想喻謹生此時恐怕一心的惦記着「戰死」的岑稚,更多的只有惋惜了。
她行至大廳,只見喻謹生抱着岑稚的黑棺,任憑小廝怎麼勸阻拉扯他都不肯放手。
而邵太傅也是無言的站在一旁,時不時的抹淚,柳馥蘭正要出言呵斥,卻只聽見棺蓋被挪動開的聲音。
原來是小廝拉喻謹生時被拉開了。
喻謹生下意識的俯身去看,卻只見棺中放着幾件衣物,岑稚並未在裏面。
頓時,他眼神一閃,卻又流露出一絲驚懼:「她,她呢?
千葉呢?」
岑稚不在棺里,難道說,她還活着嗎?
一瞬間,他心中燃起一絲希望,抓住身旁的小廝急切道:「她是不是還活着?
是不是?」
「喻謹生!」
柳馥蘭厲聲呵斥,雖然看見與平時大相徑庭的喻謹生有些詫異,但她仍不喜邵家父子曾經的冷漠無情:「邵太傅,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面對柳馥蘭尖刻的質問,邵太傅放下了一貫的嚴肅,語氣中甚至帶了些低聲下氣:「程少夫人,請讓循兒……見見千葉吧。」
第十九章 等出殯吧看着與平日完全不一樣的邵家父子,柳馥蘭只是微微嘆了口氣。
岑稚活着的消息是瞞不住的,她看向喻謹生,語氣雖緩和了些但依舊帶着冷漠:「千葉不想見你,以後也不會再見你。」
她此言一出,不止喻謹生,連邵太傅都愣了。
「程少夫人,你說,你說千葉她……她還活着?」
邵太傅睜大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柳馥蘭。
昨天他親眼看見喻謹生將岑稚的遺體從棺中抱出來,甚至到了太傅府她都沒有聲息。
而喻謹生只覺所有思緒被阻隔了,滿心只有「岑稚還活着」這幾個字。
他顫抖着喘着氣,通紅的眼中濕潤起來:「她在哪兒?
我要見她!」
類似失而復得的喜悅逐漸佔據了他的心,若岑稚還活着,他說什麼都不會再像昨日那樣容易的放手。
柳馥蘭望了望外頭的天色,並未理會喻謹生的問題:「你們走吧,或者等出殯下葬時再來。」
喻謹生怎肯離去,他撐着棺沿站穩了腳步後,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要見她!」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焦躁過,甚至升起一絲將整個將軍府都翻過來的衝動,但他殘存的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麼做。
柳馥蘭看着邵家父子似是非要問個清邵,便轉過身去:「二位請便吧,等出殯你們還想問的話,便去問皇上吧。」
話畢,便抬腳走了。
待遠離了大廳,柳馥蘭才疲倦的鬆了口氣,望向前廳的方向,她垂眸對身旁的丫鬟道:「去沏壺熱茶給他們吧。」
丫鬟一愣,然後點了點頭,心想少夫人心還是太軟了。
邵少爺與小姐大喜之日那般羞辱小姐,現在又跑來「貓哭耗子」。
若少爺還要恐怕早就把他們趕出去了……喻謹生依舊站在棺旁,不肯坐下也不喝茶,似是鐵了心要等岑稚。
邵太傅年邁,禁不住久站,只能陪着喻謹生坐在一邊,期間為程毅上了柱香,而後再無言。
邵麗嘉循眼皮承重的就像被人用針線正強行縫合著,本就患着風寒,現在全靠着要見到岑稚的這股毅力支撐着。
他不能倒下,若是現在倒下了,他又會錯過岑稚,漸漸的,抓着棺沿的手骨節開始泛白,連氣息都越發沉重。
邵太傅看在眼裡疼在心裏,但卻勸不住喻謹生,只能搖頭直嘆氣。
柳馥蘭換了身素衣,套好粗布衣返回前廳。
看見喻謹生渾身都在顫抖卻依舊沒有挪動分毫,眼中不由的閃過一絲詫異和不忍。
她開始猶豫了,喻謹生若是真心對岑稚,還能接受現在的岑稚,能願意照顧岑稚,她倒是寧願岑稚和他在一起。
「邵……」「少夫人!
不好了!
小姐,小姐她吐血了!」
一個小丫鬟跑來,手足無措的哭着:「吐,吐了好多血……」「你說什麼?」
柳馥蘭心一沉,連同着肚子都開始發疼,她急忙道:「還愣着幹什麼!
去叫大夫!」
頓時,將軍府的丫鬟小廝們又亂了起來,喻謹生看着柳馥蘭急匆匆的背影,立刻追了上去。
丫鬟口中的小姐一定是岑稚!
她還活着,還在這兒,可是她吐血了又是為何?
喻謹生只覺雙腿無力,卻不敢放慢腳步,直看到不停在吐血鮮血的岑稚,他才陡然倒在地上。
第二十章 你走吧此時岑稚的衣襟和鵝黃色的被褥上滿是黑紅的血,她的神情也是痛苦不堪。
柳馥蘭攬着她微微抽搐的身體,眼淚不斷:「千葉,千葉,你撐住,大夫馬上就來!」
她不知道岑稚為何突然吐血,但大夫說她體內餘毒未清,恐怕吐血也是因為這個。
喻謹生扶着一旁的椅子站了起來,奔至床邊,將虛弱不堪的岑稚從柳馥蘭懷中生生搶了過來。
「千葉!
千葉!」
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甚至還帶着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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