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稚喻謹生》[岑稚喻謹生] - 岑稚喻謹生第8章(2)

喻謹生踉蹌一步,緊緊抓着一旁的牆壁才不至於跌倒在地,他以為,岑稚只是單純的喜歡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岑稚會……眼眶酸澀的讓喻謹生閉上了眼,心中的疼痛讓他難以呼吸:「你怎麼知道……的?」
他的聲音顫抖的如同抖動的篩子,連呼吸聲都逐漸沉重起來。
陸北塵好似聽見了什麼荒唐可笑的問題,他眼中也含着淚:「我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愛千葉,我像她愛你那樣愛着她,所以我自然知道她所做的事。」
他也不甘心,每每看到岑稚在喻謹生那兒受了委屈而後偷偷抹淚他就心疼,直到他不得不離開時,他發誓,若是再有機會回到岑稚身邊,絕不會像小時候那樣任由岑稚受委屈。
喻謹生看着地上的白雪,心中依舊開始質疑自己了:他還如何去追回岑稚。
想想她十二年的付出,再想想他這十二年對她的所作所為,他還有什麼臉面去面對她。
陸北塵逼回眼淚,面無表情的與他擦肩而過:「勸你還是走吧,她已經不是從前的傻丫頭了。」
寂靜的巷子,只剩下頹然倒地的喻謹生,他靠在牆邊,仰頭看着緩緩落下的雪。
一片雪落在他的臉頰上,被一股潸然而下的熱淚融成了水一同滑落下去。
他雖然是讀書人,卻也有骨氣,男兒有淚不輕彈,任兒時再被欺負和羞辱,他從來不會落一滴淚,但他卻因為岑稚哭了兩次了。
此刻任何言語都已經無法說盡他心中的懊悔、自責。
陳筠提着菜籃子走在道兒上,隨意的瞥了眼立刻停住了,巷口那坐在地上的身影……那不是喻謹生嗎?
這風雪天,怎麼就坐在了地上了。
她連忙走過去,用紙傘幫忙遮住雪,急切道:「邵公子,你怎麼在這兒啊?
趕緊起來啊,地上涼。」
喻謹生面如死灰,似是聽不見任何聲音。
他靠在牆邊,不斷的流着淚,看到喻謹生在流淚,陳筠愣住了。
到底什麼事兒才讓喻謹生堂堂七尺男兒這樣哭,還有他眼中深深的絕望讓她都為之一震。
難道說是他妻子的事嗎?
陳筠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問道:「邵公子,你……找到你妻子了嗎?」
喻謹生突然站起身來,沒有理會陳筠,遊魂一般的緩緩走了。
陳筠愣在原地,看着他顫顫巍巍的離開了,她想追上去,此時的喻謹生好像很不對勁,但是喻謹生畢竟是有家室的,她也要避嫌才行。
而喻謹生已經不知道他如何回到的客棧,他看着岑稚的畫像,只覺被人扼制住了心臟一般。
他苦笑着呢喃:「原來我才是那個混蛋……」第三十五章 心照不宣陸北塵將剛剛與喻謹生的事兒甩到一邊,去書坊幫岑稚買了些詩詞書籍,怕她看多了煩躁,也給她買了幾本奇聞之書,等到了午時他才回到程宅。
丫鬟已經將做好的飯菜端上了桌,柳馥蘭和程珞宇都出來了,但是岑稚卻沒出來。
「柳嫂子,千葉呢?」
陸北塵問道,而後示意小廝將書搬到岑稚房裡去。
柳馥蘭安撫着有些吵鬧的程珞宇,回道:「千葉說突然想起要買點東西,所以出去了,還說讓我們不用等她吃飯。」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岑稚突然要出門,全當她散散心也好。
而陸北塵卻有些慌亂,她莫不是去找喻謹生了?
他連聲道:「柳嫂子,你和宇兒先吃,我出去找千葉。」
說完就跑了出去。
他雖覺得岑稚不會那麼容易再接受喻謹生,但喻謹生到底是她愛了十二年的人,他也沒把握,或者說他很害怕,害怕失去岑稚。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上天既然給了他抓住岑稚的機會,他自然不會像喻謹生那樣。
岑稚在鎮上晃晃悠悠,她披着一件厚重的披風,所以旁人也看不出她左袖是空的。
都說近鄉情怯,她此時反而無比平靜,如果忽略身邊有個陸北塵和「虎視眈眈」的喻謹生她可能會更加愜意。
蘆風鎮雖小,但是卻也熱鬧,還有兩月便是春節,攤位上儘是一片喜慶的紅色。
岑稚走到攤位前,拿起一個小福袋愛不釋手的看着。
「小姐!」
岑稚被身旁一聲「小姐」嚇了一跳,她轉過身,詫異驚道:「李先鋒!?」
李慶又驚又喜,拱手道:「方才就看見眼熟的人,沒想到真是您。」
岑稚放下福袋,一臉迷茫的看着李慶,自她辭了皇上的封賞,向皇上舉薦了李慶,他忠義英勇,自小就跟在程毅身邊,是不可多得的良將。
皇上賜了李慶衛將軍一職,還讓他負責挑選軍中人才加以**,好保證朝廷的武力,程毅一事讓皇上更加重視武臣,甚至下令重招武狀元。
按理說李慶應該在京城忙着處理軍務,怎麼會突然跑到蘆風鎮來。
「李先鋒,你為何?」
面對岑稚的疑問,李慶只是慚愧的低下了頭:「若沒有程將軍、程副將還有小姐,又怎麼會有如今的太平,小姐既不願受封,我又豈敢佔了將軍的功。
我已辭了任,再不是什麼先鋒和衛將軍了。」
岑稚卻只是搖頭嘆息:「你與我可不同,我已經很難再上陣殺敵了,你有一身武藝,又懂戰術謀略,該為朝廷守住江山,護千萬百姓。」
雖然她嘴上這麼說,可心中卻也覺得李慶早些離開戰場也好,他一直跟着程毅征戰,現在眼睛也受了傷,恐怕在殺敵中也會受阻。
李慶猶豫片刻,看着岑稚半天才吞吞吐吐的開口:「少夫人……她還好嗎?」
岑稚愣了一下,而後心照不宣的點點頭:「她很好。」
她知道李慶喜歡柳馥蘭,只是柳馥蘭已為人婦,他PanPan一直都不曾開口。
岑稚也只是感嘆他們有緣無分,畢竟柳馥蘭和程雲韜的感情很相愛,只是李慶來此,是為了柳馥蘭嗎?
第三十六章 大夫雖說知道李慶十有八九是為了柳馥蘭,但岑稚也沒有戳破。
「走吧,一同回去吧。」
她帶着李慶往程宅走。
李慶牽着馬,走在岑稚身邊,他能感覺到岑稚與從前不同了,更加成熟穩重了些,念及喻謹生一事,他放緩了腳步:「小姐,邵公子……他離了京城你可知道?」
岑稚怎會不知道,她目光平靜,語氣也沒有波瀾:「我知道,他在這兒。」
李慶似乎對喻謹生在這兒也沒感到多詫異,只道:「他擅離職守,皇上發了火,降了他的職,還命邵太傅告訴邵公子,讓他十日內回京城謝罪。」
岑稚腳步一頓,她以為喻謹生會告假或者與邵太傅說好了才會出來找她,畢竟他那樣一絲不苟的人怎麼可能容許自己在職責上犯錯。
「皇上很生氣嗎?」
岑稚蹙着眉頭,心中不禁有些擔心。
李慶搖搖頭:「因為看在邵太傅的面子上並未做處罰,若邵公子十日內回去也許皇上不久就會恢復他的職位了。」
他其實也說不準,畢竟皇上的面子上過去,給喻謹生高官他卻一聲不吭就走了,縱使有邵太傅的面子,他也要找回點顏面。
只是看到岑稚神色有些擔憂,李慶也只能將此事盡量說的輕一些。
那幾個孩子乾脆不理會程珞宇了,轉身就走,還不斷的在說「以後別跟他玩了」這種話,程珞宇扭過頭,看着岑稚,大大的眼睛裏滿是倔強:「宇兒不要理他們!」
在五歲的程珞宇心中,除了爹娘,任何人都不及岑稚好,他自然不容許別人說一句岑稚的不好。
岑稚隱忍了半天的淚水霎時間突然落下,她蹲下身,抱着程珞宇哭了出來。
她知道童言無忌,但是親耳聽到這麼多孩子說她沒有手、根本不會打壞人、程珞宇有個沒手姑姑這種話她忍不住的心酸。
程珞宇不知道岑稚為什麼哭,他只是用小手輕輕拍着她的背:「姑姑不哭,宇兒以後不理他們,宇兒跟姑姑玩。」
岑稚聞言,眼淚更是洶湧,等柳馥蘭出來尋程珞宇,見岑稚抱着他大哭,着實嚇了一跳。
她從不曾見岑稚哭得這麼傷心,她一直都覺得岑稚是個堅強的女孩,雖然將軍之女有太多力不從心,但也是因為這個身份,讓她養成了洒脫直率的性子。
可又是因為這個身份,她也失去了這份可貴的性子。
柳馥蘭被岑稚的哭聲所影響,聲音也小小哽咽着:「千葉,你怎麼了?」
岑稚緩緩放開程珞宇,撫了下他凍得通紅的臉頰,一臉歉意的看向柳馥蘭:「對不起,嫂子,我嚇着宇兒和你了。」
她擦掉眼淚,牽着程珞宇走到柳馥蘭身邊,通紅的眼中滿是不得已的悲哀。
柳馥蘭看她也不願多說什麼,也就沒有再問,只是抓住她的手腕,安慰道:「沒事兒,都過去了。」
「嗯。」
岑稚點點頭,同柳馥蘭一同進了門。
剛進前廳,陸北塵就走了過來,他神色匆匆打量着岑稚,見她臉上還有淚痕,不由得警惕了幾分:「千葉,你怎麼了?」
岑稚還未回答,程珞宇搶着搭話:「有人說姑姑壞……」「宇兒。」
岑稚制止住程珞宇,隨後艱難的扯了扯嘴角:「沒什麼,想到爹和哥哥才沒忍住,我先回房了。」
說完,她鬆開程珞宇進了後院。
陸北塵黑眸一暗,也不沒在意柳馥蘭說什麼,一心都在想着岑稚到底是因為什麼而哭了,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因為喻謹生。
而喻謹生在陳大夫那兒拿到治療刀傷的葯以後趕回了客棧,客棧的掌柜的見他回來了,連忙放下算盤攔住他:「公子公子!
晌午有個叫岑稚的姑娘來找你,你不在,說是酉時在鎮……鎮……」掌柜的突然停住了,他當時光顧着算賬了,後邊兒還真忘了。
見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模樣,喻謹生着急了:「鎮什麼?
你倒是快說啊!」
現在只要是關乎岑稚的事,他好像變得很容易焦躁,而掌柜的這副模樣着實讓他更急切。
「對了,她說酉時讓你在鎮東口等他。」
掌柜的一臉斬釘截鐵。
「鎮東口……」喻謹生呢喃着,不由的露出一絲欣喜的笑意,胸膛的心也開始狂跳起來。
哪怕岑稚還是勸他回去,只要她還見他,他也甘之如飴!
第三十九章 無望等待申時快過了,岑稚放下手中的書,揉揉酸痛的眉心,看來她還真不適合看書,沒看多久便犯。
透過窗戶看到外邊兒的雪已經停了,不知道掌柜的告訴喻謹生沒有,她心中有些沒底,喻謹生若是還不肯放手回京,難道就一直待在這兒嗎?
她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才拐了個轉角,就看見柳馥蘭和李慶一同站在院中。
李慶黝黑的臉上帶着靦腆的笑容,時不時的去看柳馥蘭。
柳馥蘭只是低着頭笑而不語,兩人不知在說什麼。
岑稚無意去打擾他們,正想轉身離開,卻聽見柳馥蘭輕聲道:「我現在最放不下的還是千葉,她若是沒着落,我也不會去想我的事兒,有孩子有千葉我就足夠了。」
岑稚背影一僵,眸光暗淡下來,心中是說不上來的滋味兒。
她抬起頭,望着屋檐上的一片冰柱,從未覺得自己這般無能過,嫂子要照顧兩個孩子,還要顧及她這個累贅……她私心想着若是再回到戰場上,她絕對要選擇戰死,而不是帶着這殘缺的身子回來拖累柳馥蘭,還有一堆理不清的感情。
岑稚長嘆口氣,往門外走去,趁着陸北塵不在,她想着先去鎮西口等喻謹生,她不想被陸北塵看犯人一樣看着。
她帶上紙傘,此時市集已經沒什麼人了,天色也漸漸黑了,她靜靜站在鎮西口,目光放在路口上。
而在鎮東口,已經站了半個時辰的喻謹生紋絲不動,緊盯着那個轉角,每次來的人不是岑稚他都忍不住一陣陣失望。
此時用望眼欲穿來形容他最為貼切,可都等到天黑了,酉時都快過了,他始終沒有看到岑稚。
喻謹生看着夜空中了飄下的雪,緊了緊身上的披風,並沒有打算離開。
岑稚不是個會爽約的人,哪怕等到明天他也願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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