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面前，還是小巧玲瓏的軟妹子一枚，像今天這樣不按常理出牌一聲滾，真的很少見的。

但是那個假咳的人臉皮厚得城牆似的，居然沒有滾。

舒嘉鈺沉不住氣了，抬起頭來，然後好像見鬼一樣，呼啦站起來，差點把餐盤都打翻在地。

「顧經理……」舒嘉鈺的聲音誠惶誠恐。

「顧經理，對不起……」歐陽萍萍笑得狗腿而謙卑。

「顧經理……」王子菲聲音一如既往幽幽的。

「……」我抬起頭，張了張嘴，終還是沒出聲，手則不由自主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還是昨天圍的紅色羊絨圍巾。其實不管是辦公室還是食堂，都有空調，圍了這麼厚的圍巾，還是有點熱。

是真的熱。

我覺得後背似乎有點發汗，黏黏的很不舒服，漸漸竟如芒刺在背。

「顧經理，您請坐。」王子菲最先反應過來，端了疊成小山一樣的餐盤，飛快的滾了。

歐陽萍萍和舒嘉鈺有樣學樣，滾得毫不猶豫。

妖孽，哦，不，是顧理煦，他微微一笑，在我對面優雅落座。

我亦回他一笑，表面看起來似乎淡定得很，但拿筷子的手，還是不期然抖了一下。

兩人相對無言，只好低頭吃飯。

飯吃到一半，顧理煦忽然出聲：「你昨天，是認真的？」

「啊？」我口裡含了一口飯，有點呆的看着他，一時不明白他此話是什麼意思。

他又笑了一下，明明是一個好看的笑容，卻給人溫溫涼涼的感覺，好像很落寞，又好像很苦澀。

我的心神被他的笑容牽走了，整個人更呆了。他果然是妖孽，他一直是妖孽。

「那我們交往吧。」他很認真的看着我，黑眼睛好像一潭深水，平靜的，沒有一點漣漪。

我用力把自己的心神牽回來，脖子一抻吞下嘴巴里的飯，操蛋，飯太多，差點沒把我咽死。

顧理煦看着我的狼狽模樣，又笑了一下，這次笑到了眼睛裏，有細微的漣漪漾開來，一圈一圈，讓我的心都跟着微微顫動。

「吃慢一點。」他溫柔的說，那樣那樣的溫柔，就好像對着心愛的女孩。

說好的冷峻呢？

我在心裏抖抖身子，抖掉一身雞皮疙瘩。

演戲嗎？誰不會呢？

我嘴角揚起明媚的笑容，聲音帶着少女的嬌憨。

「好。」我說。

漣漪又漾了漾。

接下來兩人卻再無話。只細細慢慢咀嚼着飯菜，空氣里都有一種澀滯的氣息，壓抑得人心慌。

飯終於吃完了，他端起餐盤，打算離開，然而將走未走之際，卻又拋下一句：「下班在辦公室等我，我們一起去看電影。」

我沒吭聲。

他走之後，三隻豬隊友飛快地滾回來。

「好長安，你們說了啥，他是不是不會再出賣咱們了。」歐陽萍萍迫不及待。

「那得看接下來的進展。」我笑，妖孽走了，空氣里那種壓抑的氣息也消失了，我整個人輕鬆不少。

「接下來有什麼進展？」好奇寶寶舒嘉鈺問。

「他要和我交往，晚上請我看電影。」我沒打算賣關子。

「這麼順利。」舒嘉鈺驚喜的叫。

「會不會太快了？」歐陽萍萍卻有點憂慮。

「他想玩**。」王子菲幽幽出聲。

「啊？」舒嘉鈺再叫，這次卻是驚嚇。

四人幫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好一會兒，歐陽萍萍出聲：「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他又沒說要和我上床。」我不以為然。

「靠，昨天之前他都還不認識你是哪路神仙，今天就請你看電影，看完電影自然就想上床了。他那點齷蹉的小心思，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嗎？」歐陽萍萍還在憤憤。

「我昨天不是向他表白了嗎？顧經理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就像花朵愛春天，就像魚兒離不開水，就像……」我開始背背背。

「停停停，你嫌不嫌肉麻。」舒嘉鈺嫌棄得看我一眼。

「這不是你策劃的嗎？直截了當，一見鍾情。」我好笑地看着這過去式的乖乖女。呃，結識了我們這群狐朋狗友，她純潔乖巧的形象大概要一去不復返了。

「我也沒想到會這麼直截了當。」舒嘉鈺臉微微紅了，「我以為，我以為就是鬧着玩的，根本沒當真。我想着我們這樣鬧一出，在他面前混個臉熟，弄不好他心一軟就不去打小報告了。」

「就是，誰會想到他這麼**。」歐陽萍萍小拳頭揮了揮，我懷疑要是顧理煦在他面前，她會不會直接用武力征服他。

「長安，」王子菲難得沒用那種幽幽的聲音說話，而是真誠地看着我，「你晚上還是不要去看電影。這個顧理煦，他這招接得太詭異，不對頭得很。你若應約，十有八九會真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心裏微微有點感動，但面上還是那種無所謂的表情。

「放心好了。」我安慰她們，「我又不跟他去開房，他難道還敢在電影院就把我辦了？」

「可是……」

「沒有可是。」我亦學着歐陽萍萍擺老大氣派，「這次聽我的。」

豬隊友嘆息一聲。

我卻沒有嘆息，恍惚中心神飛到了別處，好像是很久以前，我亦和一個人去看電影，電影是我特意挑的尺度比較大的情感片，我前排的那對情侶，看得情難自抑，熱吻撫摸加****。而我身邊的那個人，卻紋絲不動，好幾次我身子往他身上靠，他卻只是不着痕迹地避開。整場影視版真人版激情片看下來，他甚至連我手指頭都沒碰一下。而我卻以為自己遇到的是正人君子，是坐懷不亂柳下惠。

若不是後來……

我想，我大概會一直這樣以為。

真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