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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沒等她離開，顧行深沙啞的回應便被風刮進了耳朵——
「愛。」輕飄飄的一個字，卻像塊巨石重重砸在程青雪心上。
她知道顧行深愛於英楠，愛了一輩子，以至於死的時候都在叫『英楠』。
再也看不下去，她僵硬着離開。
不知道走了多久，程青雪才無力靠在路邊的矮牆上，眼眶已經漲的通紅。
即便再來一次，親耳聽見顧行深承認愛別人，心還是會痛……
她自嘲一笑，心卻多了分明悟。
與其再走上輩子愛而不得的老路，倒不如試着放手，讓顧行深自由。
程青雪深吸口氣，緩和着情緒，視線不經意掃到牆上的高考報名簡章，眸光漸漸亮起。
高考！
上輩子她因為想守着顧行深，高中畢業後一直沒參加高考！
知識改變命運，高考，是無數人改命的好路！
心頭的茫然忽得散開，既然重生，她完全可以試試高考，走另一條路！
沒有猶豫，程青雪直接去本地教委報了名，隨後才回軍區大院。
夜漸深。
台鐘時針已經指向十一，沉穩的腳步聲漸漸靠近。
坐在書桌前複習的程青雪轉過頭，只見顧行深解着扣子跨進來，原本空闊的客廳好像擁擠了幾分。
見她還沒睡，男人眼中掠過絲驚訝。
程青雪放下筆：「去哪兒了？今天這麼晚才回來？」
顧行深脫掉外套，語調輕緩：「今天碰上了於英楠，就是以前跟你提過的比我大兩歲的姐姐，多聊了兩句。」
程青雪心頭微刺：「你不是說她嫁到南方去了嗎？」
顧行深手頓了瞬：「……嗯，她丈夫半年前車禍去世了，婆家沒人能照顧，她就帶着孩子回來了。」
看着他眼中的憐惜，程青雪捏着書頁的手緩緩收緊，沒忍住問：「聽說你們是同學，還在一起過，現在你還喜歡她嗎？」
但問出口，她就後悔了。
明明知道答案，為什麼還要因為心底那點不甘而自取其辱？
顧行深皺眉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吐出回答：「青雪，我們才是夫妻。」
末了，又補充了句：「明天你不上班，咱們一起去看看爸媽吧。」
說完，轉身進了客房。
程青雪望着關上的房門，慘然一笑。
夫妻？
他們從結婚起就分房睡，算哪門子夫妻？
次日。
一大早，程青雪跟顧行深去了公公婆婆家，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頭打砸的聲音。
還伴隨着婆婆哭喊控訴：「我伺候了你大半輩子，那個女人對你掉幾滴眼淚，你就把我們存的棺材本都給了她，你讓我怎麼活？這婚必須離！」
「都多大歲數了，離什麼離！再說咱兒子在軍區當政委，他專門抓德行這塊，要被別人知道他連自家的事兒都管不好，你讓他面子往哪兒擱？」
她頓時停住腳，下意識看向身邊神情驟沉的顧行深。
上輩子，顧行深經常說於英楠可憐，也三天兩頭接濟對方，她從沒像婆婆這樣鬧過，只一味忍讓，總想着他會回頭看看自己……
顧行深推門跨了進去。
程青雪也忙跟上前，只見屋子裡一片狼藉，牆上的結婚照被砸在地上，玻璃摔得到處都是。
婆婆滿臉淚地坐在沙發上，被劃破的手正流着血，而公公還一臉余怒抽着煙。
顧行深眉頭擰成了個死結。
程青雪忙拿出手帕，過去幫婆婆處理傷口：「媽，不管發什麼，您別和自己過不去啊……」
剛說完，公公就朝顧行深埋怨起來：「你看看你媽，年紀越大脾氣越臭，總是為了點雞毛蒜皮的事兒吵個沒完！」
婆婆哭着拔高聲音：「我脾氣臭？你把我的棺材本給你前妻還有理了？你這麼愛她就去和她過啊，你拖着我做什麼？」
眼見兩人又要開始吵，程青雪正要勸，顧行深突然說：「爸，媽，你們離了吧。」
三人一下愣住了。
程青雪看着他，他又砸出冰寒的一句：「沒有感情的婚姻，對你們兩個來說只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