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雲枝推門進來：「姑娘，怎麼還沒安寢？」
  顧南亭回過神來，笑道：「睡不着呢。」
  雲枝走到她身邊，促狹一笑：「姑娘莫不是在想白日里那位公子？」
  顧南亭唇角的笑意凝固。
  雲枝尚未發現她臉色驟變，還攬着顧南亭的手臂玩笑。
  「姑娘別害羞，那位公子當真是英俊不凡，和姑娘倒是相配……」
  「別說了！」顧南亭聲色俱厲地出聲打斷。
  雲枝嚇了一跳。
  她和顧南亭自小一起長大，顧南亭待她一向程柔，從未這樣吼過她。
  「姑娘……」雲枝有些怯生生地開口。
  顧南亭沉吸口氣，勉強勾起唇角：「以後別再說這種話了，若是傳出去，豈非惹人笑話？」
  雲枝低頭：「奴婢知道了。」
  顧南亭知道這火發得不對，畢竟雲枝什麼都不知道。
  但她實在連聽到自己和程瀟放在一起說都受不了。
  「你先下去吧。」
  顧南亭疲憊地說道。
  然而雲枝出去後，她卻沒休息。
  而是在窗邊坐了一夜。
  從那日起，顧南亭乾脆連門都不出了，就怕再遇上程瀟。
  但大年三十當天要去卧佛寺上香，卻是怎麼也躲不得的。
  顧南亭特意起了個大早。
  誰知剛走到山門，就遇到了程瀟。
  就跟故意在那裡等着一般。
  「竟然能在此遇見姑娘，豈非有緣？」
第十五章
  顧南亭心念急轉——這未免也太巧了一點，難道唐府有程瀟安插的眼線？
  她沉下臉：「佛祖面前如此輕佻，難道不怕神佛降罪嗎？」
  不再去看程瀟，她徑直抬步便走。
  卻被程瀟攔住：「是在下孟浪了，原想着與姑娘有一面之緣，便開了個玩笑，絕無輕薄姑娘的意思。」
  顧南亭看着他臉上的愧色，慢慢攥緊了裙擺。
  若不是她曾親身領教過程瀟的手段，今日也會被他絕佳的演技騙過去。
  那些她以為的甜蜜，都藏着無盡的算計與利用。
  顧南亭越過他朝前走去：「請恕小女子要事在身，不便奉陪。」
  程瀟怔在原地，眼睜睜看着顧南亭頭也不回地離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顧南亭好像對他有着莫名的恨意。  可這究竟是為何呢？
  他們只在朱雀大街見過一面，他甚至還是她的救命恩人。
  程瀟輕笑一聲，眸底的好奇簡直呼之欲出。
  這位唐姑娘……當真有點意思。
  ……
  顧南亭走到卧佛寺大殿時，才輕輕鬆了口氣。
  這才發覺背上甚至出了薄汗。
  和程瀟呆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讓她想起前世的那些傷痕。
  她絕不會再來一次！
  上完香後，顧南亭和雲枝回到唐府。
  一進門，她便沉聲吩咐：「將府中所有侍從丫鬟清查一遍，只要有與外人互通消息嫌疑的，通通逐出去。」
  雲枝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見顧南亭一臉凝重的樣子，連忙出去處理了。
  顧南亭長舒了一口氣。
  只要避免和程瀟接觸，她就能不再重蹈前世的覆轍。
  與此同時，皇宮內。
  程瀟陪着母妃用完晚膳，又親自遞上熱茶。
  他母妃原是伺候程皇的宮女，有一次被喝醉酒的程皇臨幸，後來又生下了他。
  看在生下皇子的份上，程皇也封了她一個瑤妃。
  但一直不寵愛她，連帶着也不喜歡程瀟。
  瑤妃喝完熱茶，打量着眼前俊秀的兒子，笑道：「想什麼呢，魂不守舍的。」
  程瀟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無論在外人跟前多持重的人，在母親面前總會放鬆兩分。
  瑤妃不由得失笑：「看來，我兒也到了慕少艾的年紀了，不知是哪家的女兒？」
  「母妃說笑了。」
  瑤妃慢慢斂起笑意：「你若真心喜歡，大可去求父皇賜婚。只是你一定要想清楚，千萬不能一時起意，耽誤人家姑娘一輩子。」
  程瀟神色驀地肅然了起來。
  他的確對顧南亭十分好奇，也動了想娶她的念頭。
  卻只是因為她父親是當朝太傅而已。
  至於其他的，他從未想過。
  他自小被父皇冷待，又受盡其他皇子欺辱。
  而在母憑子貴的皇宮內，瑤妃更是備受折磨。
  因此，他只有當上太子甚至皇帝，才能讓瑤妃揚眉吐氣。
  程瀟沒有對瑤妃說這些，只道：「兒子知道了。」
  想了想又補充：「聽說御花園新進了一些西域奇花，霖冬也能開放。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