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2
姜鹿銘緊緊握着日記本。
他很久沒有這麼難受過，痛得心臟一抽一抽。她對他的表現，他一度認為她不愛他，他以為她一直在想着別人，怕自己越陷越深，刻意跟她保持了一些距離。
姜鹿銘很遺憾，因為陳雪恩每一個以為他沒有回家的時候，他其實都在樓下坐着，他經常點一支煙，在樓下一坐就是一整晚，他想上去，可又沒有勇氣，最後在天亮時，又重新開着車子離開。
很長一段時間，都這樣。姜鹿銘以為陳雪恩是默許他離開她的意思，是她覺得他可有可無，現在回過頭去想，她分明是開看了，以為他不喜歡她了，所以不再挽留他。
陳雪恩不會主動去挽留人的，他既然要走，她不會擋住他的去路。
於是他們關係每況愈下，越發疏遠，她甚至不會再來找他。
姜鹿銘自己呢，他想給她足夠的時間，他不信時間夠了，她還一直忘不了徐斯言。他在她還放不下徐斯言的時間裏，給她自由，他離得遠遠的，讓自己不心煩，也不干涉她。
緩個一年，她總能忘記他了吧？
可是姜鹿銘自己沒有等到一年，有一次陳雪恩生病了，他就跑回去看她了。她看起來非常脆弱，虛弱的如同紙片人，姜鹿銘跟她並不交流，但照顧得盡心儘力，陳雪恩或許是不知道怎麼開口跟他說話的意思，在他看來，就是不想理他。
姜鹿銘警告自己，不要自討沒趣。但控制不了自己，還是率先說道：「洛初姐，不管怎麼樣，遇到事情，你就忍忍聯繫我吧。」
就算她厭惡他，對他不喜歡，他也不想看她難過沒人照顧的模樣。
陳雪恩先是愣住了，隨後忽然走上前把頭埋進他懷裡。
姜鹿銘一直認為，她當時是因為脆弱，需要一個依靠。誰又明白她一個人黯然神傷了多久。
姜鹿銘很想揍那個時候的自己一頓。
他是一個男人，卻沒有保護好她。他讓她這麼難受，日記里她也從來沒有責怪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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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雪恩從宴席離開，在停車場里一眼看到了姜鹿銘。
他失了魂，看見她後急切朝她走過來，一把把她擁入懷裡。連連道歉：「洛初姐，對不起，對不起。」
陳英芝看了，便笑着往旁邊讓了讓，故意裝作去接電話了。
陳雪恩溫和道：「先送姑姑回去，有什麼我們回去說。」
姜鹿銘聽進去後，先把陳英芝送回了家裡。
車上只剩下兩人，姜鹿銘遂提起正事，道：「那本日記，我看見了。」他隱隱哽咽，又綳不住的架勢，「我其實每天都在樓下，怕你煩我，以為你對我的去留無所謂，多一個我，只是多了一個你對徐斯言感情寄託的工具，少一個我你也不難過。我害怕看見你眼底的無所謂。沒有真的不喜歡你。」
他說著，想伸手給自己一耳光，彷彿這就能打到當年那個姜鹿銘身上，陳雪恩趕緊上前阻止，道：「姜鹿銘，你敢。」
姜鹿銘不敢，把手縮回去了。他還是氣，還是心痛，想給當年的自己一腳。
陳雪恩道：「我也就是懷疑過一段時間，後來你來醫院找我，我就知道了。」不然也不會有後來，她得知姜國山是害她父親的幫凶之後，用跳樓來解脫自己和毀了姜鹿銘，來報復姜國山。
幾次求婚，她故意提到徐斯言，他認為她婚是跟許斯言求的，他不肯答應。外人眼裡，他是膩了。陳雪恩卻很清楚，他不願做人替身而已。
「以前我也不夠成熟，對你也不夠好，我們都有錯。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在意。」
姜鹿銘低着沙啞的嗓子，道：「我當時一點都不知道，你其實喜歡我。我今天看到的時候，心都碎了。」
陳雪恩道：「一開始只是好感，但慢慢就喜歡你了。就跟現在，幾年相處下來，我們的感情也越來越好不是嗎？」
「所以當時，沒有怎麼把我當成徐斯言替身，對嗎？」
「你們性格不一樣，有時會認為你們像，但我知道我跟誰在一起。」
「他偷偷親過你，我大四的時候，當時我氣得頭都要炸了，他居然親我女朋友！我以為你是默認的，你知道這事嗎？」
陳雪恩很茫然：「什麼？」
姜鹿銘氣憤道：「他這人真卑鄙無恥。」
姜鹿銘在老年之後，也會經常調侃自己：「我當年，可真傻啊。所以我後面單身活該，早知道應該多看兩部偶像劇，就知道自己敏感，顧着那點自尊心，我現在要是回去能把當時的自己打死。」
小輩聽得津津有味。
小蝴蝶盯着自己的孩子，道：「高興什麼，他打死他自己，咱們就都沒有了。」
至於現實中，沒有子孫滿堂，也有一個漂亮的外孫和外孫女了。

503
姜鹿銘跟陳雪恩的愛情，並不是一帆風順。
陳雪恩不夠好的身體，已經為後來會出意外，埋下了禍根。
也就是小蝴蝶十五歲生日的這一年，陳雪恩在廚房洗着蘋果，端着蘋果往外走時，忽然整個人昏迷了過去，倒在了地上。
當時姜鹿銘還在來的路上，小蝴蝶已經是臉色慘白，陳英芝急得一團亂，還好葉晨曦第一時間叫了救護車。她被飛快送去了醫院。
姜鹿銘在接到電話時，腿軟得直發抖，他握着手機，坐在車上一片迷茫，忽然音樂聲響起，驚到了他，他剎那間爆哭出聲。
男人哭泣，大多隱忍克制，或是討好裝可憐，情到深處也不會有如此悲痛局面。駕駛座上的姜軍什麼都不用問，就知道是陳雪恩出事了。
他也心慌，但鎮定的聯繫了葉晨曦，把姜鹿銘帶到醫院時，他早就變成了一副軀殼。
「姜鹿銘。」「如果發生了什麼意外，麻煩你們幫我照顧好小蝴蝶。」
姜軍按住他的肩膀，道：「不會有事的。」
那是他第一次見姜鹿銘這番無助的模樣，無助可憐，無計可施，只是一個可憐的普通人。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