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只一眼，該唱歌唱歌，該跳舞跳舞，該撩妹撩妹，酒吧打架，不算新鮮事。

孟夕年用酒瓶碎裂的一端對着那個騷擾女服務員的男人：「一，你給我面兒我就給你面兒；二，再讓我看見，不帶商量直接打。」

她說這話的氣勢，比鬧事的更像鬧事的。

服務員躲在孟夕年身後，一手抓緊她的衣服。常理上，酒吧服務員被占點便宜是家常便飯，只是這新來的姑娘不太能適應。

那男人明顯吃軟怕硬，撇撇嘴沒說什麼。

孟夕年收了酒瓶，轉身就走。不遠處有雙眼睛一直看着這邊，透過霓虹斑斕和重重人影，她與她對視。

孟夕年看清對方眼中的嫌惡輕視，便知道她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大抵被誤會了什麼，但她不在意。

那人注意到孟夕年的目光，居然淡然一笑，頃刻掩飾住所有情緒。

煙霧模糊了視線，少女的眼神變得深沉。

她認得她，陳黎，同班同學，經常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拿了多次作文獎，期末時作為年級代表在會堂發過言。這樣一個老師眼中同學心中的三好學生，來混酒吧？

孟夕年嗤笑一聲。

作為酒吧的臨時打手，孟夕年很負責任，常常凌晨才回家。

幾十平的舊房，還是租的。少女用力地轉動鑰匙，寂靜夜裡只聽得到鐵鏽摩擦的聲音。

是得換鎖了。

猛地推開門，似乎撞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

地上趴着的人悶哼一聲接着睡死過去。

孟夕年壓制住倏倏往上漲的火氣，深吸一口氣。

這一吸可不要緊，堪比酒吧的濃烈酒氣差點嗆得她咳嗽。看來她的酒鬼老爹，又喝了不少。

少女扶起男人，也顧不得上鎖，一腳把門踹緊。

說起來，也多虧了這個男人喝酒打人，打得她分外抗揍，還逼得她跟着電視自學武術。所以現在老爹已經打不過她了。

男人迷迷糊糊地喊：「小雪……小雪……」

「孟知，」孟夕年一臉平靜直喊老父親大名，「小雪已經死了很多年啦。」

小雪是她的的母親，生完孩子久病不起，家裡一半的積蓄砸在她身上，可天要收她她不得不去。小雪死後父親就成了醉鬼模樣。

孟知臉上一片紅，拳頭打了過來：「誰說的？誰敢說她——」

孟夕年早已習慣這種狀況，一手拂開中年男人的醉拳，將人推在髒兮兮的沙發上。

少女一手叉腰，居高臨下罵了幾句粗口。

「年寶……」男人的語氣忽然變了，「爹對不起你。」

孟夕年的心頭猛地一抽。她已經太多年沒聽過這個稱呼了。

「這麼晚去哪裡了？」他眯着眼問，說話斷斷續續的，「看見你媽了么？她在森林酒吧唱歌……」

孟夕年看着中年男人鬍子拉碴的臉，一時分不清他是醒的還是醉的。

不知道自己母上大人是怎麼看上這個男人的。也許他年輕時真的很帥吧。

沙發上傳來鼾聲，黎明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