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野木頭》[池野木頭] - 第4章(2)

他笑得燦爛,俯身在我唇上啄了下。

我懵了,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幽黑的眼睛深邃無比,舌頭頂了頂腮幫,認真道:「蓋個章,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學校的梧桐樹,一排排,葉子綠得像翡翠。

茂密的枝葉遮着驕陽似火。

可我的臉就這麼燒了起來,燒得通紅。

那看似一本正經的男人,逆着光,光暈剛巧映在他紅透了的耳朵上。

除此之外,都還算一本正經。

開始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他,但後來確認是喜歡過的。

沒人能拒絕一份熱烈的愛。

我在陰暗裡蟄伏太久,他像一團焰火,靠近我,燃燒我。

至少那一刻,我整個人是活的。

不再有家庭的困擾,不再有陳茂娟污言穢語的謾罵,原來許棠也可以,堂堂正正,活得像個人。

10

和池野在一起,我內心是不安的。

所以一開始室友問我他是誰時,我沒敢承認,開口說他是我哥。

他太有名了。

這樣的人,似乎生來就是人生的焦點。

我們不在一個班,也不在一個系。

但是池野這個名字,很快無人不知。

如高中時那樣,他永遠我行我素,眉眼鋒銳又凌厲,身邊眾星捧月,圍了很多人。

他比高中時更吃得開。

因為他的幾個發小,即便不在這所學校,距離得也並不遠。

他們時常來找他,其中就包括了吳婷婷。

那個身材高挑如模特一般的女孩,他們都叫她小辣椒。

池野說她性格直率,男孩子似的,大大咧咧。

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她明顯愣了下,很快面上又笑得燦爛:「哥,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其實我不是第一次見她。

她不記得了,那年暑假,我在電玩城兼職,便是她過來挽着池野的胳膊,說要取遊戲幣。

女孩子與女孩子之間,對一切不友好有天生的敏銳。

我知道,她不喜歡我。

但池野不知,他沒好氣地拍了下她的腦袋——

「什麼這樣的那樣的,以後要叫嫂子。」

逐漸接觸了池野的世界之後,我才意識到什麼叫天差地別,格格不入。

他手上那隻黑盤腕錶,價格昂貴得令我心驚。

限量版籃球鞋,不管有多難買,總能買得到。

吳婷婷過生日,撒嬌問他要包包,他一邊說著「老子欠你的」,一邊答應送她想要的最新款。

他也送過我一款香奈兒手錶,強勢地硬扣在我手腕上。

帶我去商場買衣服,買鞋子,買一切他想買給我的東西。

我不肯要,他便有些生氣。

後來我也生氣了,扭頭就走。

他便追上來,服軟來哄我:「不買就不買,鬧什麼脾氣,走,哥哥帶你去吃飯。」

池野這人,一身痞氣。

也從不遮掩自己的輕浮和**。

剛開學時,我對室友謊稱他是哥哥,他第一次在宿舍樓下等我,同宿舍的美珍站在窗戶前沖我喊:「許棠,你哥來找你了!」

這話不巧被他聽到。

後來他便拉我到無人處,大手扣着我的腦袋,欺身親了過來。

那是我們第一次接吻。

他太強勢,吻得我喘不過氣,直接哭出來。

然後他才戀戀不捨地鬆開,手握着我的腰,眼睛危險地眯了下,聲音有意猶未盡的啞:「許棠,別搞錯了,我是會跟你接吻的那種哥哥。」

我當下哭了:「你耍流氓。」

他先是一愣,繼而笑了,笑得還很愉悅,心情大好,抵着我的額頭,高挺的鼻樑與我相觸,「哥哥保證,這輩子只對你一個人耍流氓。」

一輩子這個詞,聽起來那麼地天方夜譚。

可我知道,他當時是認真的。

他很介意我掩飾他男朋友的身份,恨不能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倆的關係。

有關我的任何風吹草動,總能第一時間傳到他耳朵里。

開始班裡有個男生,性子比較好,沒事總喜歡找我聊幾句。

後來見到我就低頭不說話,或者扭頭就走。

我聽到有傳言說池野找了他,頓時十分生氣,同池野理論,氣得眼睛紅紅。

他輕撩着眼皮,似笑非笑地看我:「許棠,跟哥哥談戀愛,不許三心二意。」

「你胡說什麼!人家跟我就是普通同學。」我漲紅了臉。

「得了吧,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是根木頭,他有沒有想法我清清楚楚。」

「你神經病,簡直不可理喻。」

我氣得轉身就走,他一把拉住我,笑得輕慢:「你不信,我們找他對峙啊。」

「池野,你是個瘋子嗎?有病吧!」

「是啊,愛你愛到發瘋,想你想得有病,你是我一個人的,哥哥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爛桃花,你也不許有。」

池野是個佔有慾很強的人,這一點在我們日漸相處中,逐漸明了。

我從不懷疑他對我的喜歡,因為那些經常使我感覺透不過氣。

他後來又開始哄我搬出去住,與他一起。

我不肯,一度還因此躲着他。

雖然我知道,那是遲早的事。

在他面前,我就像一隻純良的小白兔,早就掌控在他手中。

他一次又一次地引誘我,哄我。

在我們戀愛的第二年,他有次帶我去看劇場演出,說好會在宿管關門前回來,結果硬是拖到很晚。

我一出門,心就涼了半截。

他穿了件黑色風衣,身材高挺,凌厲眉眼染着笑,纖薄嘴角痞氣地勾着,身後是霓虹閃耀的街。

然後他沖我伸出手,笑容張揚,聲音很壞:「走吧,跟哥回家。」

學校外,他住着的公寓,是家裡一早買下的。

我在他承諾了保證規矩之後,忐忑地踏足了這裡。

並非第一次來,但之前都是白天,坐一會兒就離開了。

池野明顯心懷不軌,分明保證了規規矩矩,一進屋就原形畢露。

我推搡他,有些氣惱:「你說話不算話,我再也不信你了。」

他在我耳邊的笑,又輕又撩:「乖寶,我是個男人,而且是個壞男人。」

「但我保證,只對你一個人壞,好不好。」

他靠近我的耳朵,在我渾身顫抖時,又低聲道:「我不騙你,畢業後我們就結婚,我池野要是反悔,不得好死。」

他說著令人心驚的話,做着令人心驚的事,我手足無措,只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池野一會兒叫我「木頭」,一會兒又叫我「乖寶」,聲音循循善誘,自己卻也耳根紅透。

窗外應是下雨了,隱約聽得到淅瀝雨聲,感受得到絲絲涼意。

天大地大,彷彿只剩我們兩個人。

他說:「乖啊木頭,別怕,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哥哥保證。」

我緊握的雙手,被他推舉到頭頂,耳邊皆是鬧騰,在腦海中一遍遍地炸開。

不知聽誰說起過,愛情的本質就是連綿不斷的疼痛,唯一的解藥就是他也足夠愛你。

那一刻,我很矯情地想到一句話——

外面風雨琳琅,漫天遍野都是今天。

有人愛我,我便值得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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