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還覺得不夠，魏承璟強調似的補充：「莫說心動，就算她死在我眼前，我也不會有片刻動容！」

話落，魏玄濃黑瞳仁里溢出無盡怒意。

「混賬，你根本不知道她為你付出了多少！」

天子一怒，帝王威嚴如雷霆般壓下。

魏承璟識相地沉默。

魏玄見狀卻越發來氣。

「好，好得很！」

「既如此，等她回來，我就讓你們倆和離！」

聞言，魏承璟渾身一僵，他抿緊唇似是想說什麼，但最終卻是拱手行禮道。

「多謝皇兄！」

魏玄頓住，氣得擠出一句話：「滾出去！」

魏承璟緊了緊手，終於轉身告退。

遲雲溪一路跟着，看着魏承璟黑沉的神情，忍不住疑惑。

「魏承璟，這不是你一直所想，得償所願不應該高興嗎，怎麼還沉着個臉？」

……

魏承璟回到王府時，蘇清荷還未離去。

魏承璟不由皺起眉，不輕不重地道：「我不是安排人送你回府？」

蘇清荷敏銳地察覺到魏承璟心情不悅，溫柔又擔憂地道：「陛下這麼晚召你入宮，我擔心你，陛下……是不是不願讓你娶我？」

魏承璟想到皇兄的話，心中越發煩悶。

蘇清荷以為自己言中，聲音凄切。

「不能做王爺的結髮妻子，是妾一生的遺憾，現在就連想陪在王爺身邊這微小的心愿亦無法成全嗎？」

魏承璟緩了神色：「別多想，婚期不會變，你早點回去休息。」

蘇清荷這才放心離開。

遲雲溪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那句「結髮妻子」，眼中酸澀。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她當初也曾有過這樣天真的願景。

成親沒多久，為了求得魏承璟的一縷頭髮，她向大楚第一琴姬求藝制琴，拿慣長槍的手被磨得鮮血淋漓，琴卻被魏承璟一劍斬斷。

後來又向畫聖百里衡求一幅墨寶想送給魏承璟，卻被百里衡斷然拒絕，說她根本不懂得自己畫的含義。

這讓她成為整個盛京的笑話。

直到最後，魏承璟如賞賜般扔給她一束髮絲，她如獲至寶，將那縷頭髮與自己的青絲交纏放進香囊。

直到死，那香囊都被她妥帖地珍藏在懷中。

魏承璟入寢後，遲雲溪在一旁盯着他看了許久。

睡着的魏承璟少了幾分凌厲，那薄唇也不再吐出傷人話語。

遲雲溪輕聲道：「當初你願與我結髮，是不是證明對我也曾有過憐惜。」

她自然得不到答案……

月華如水，遲雲溪起身走到廊下。

卻見守在門外的盧風神色憐憫低聲自語。

「王妃，你若是知道你當初費盡心思求來的只是街邊一個乞丐的頭髮，你該多難過。」

遲雲溪整個人驀地僵住！

儘管只是一縷幽魂，她卻感覺自己似乎被月光凍成了冰。

她的心似乎又開始密密麻麻疼起來，那疼痛綿長而持久，如千萬隻蟲在不停啃噬。

遠勝當初心臟被利箭洞穿。

……

沒兩日，魏承璟奉皇帝聖命前往東嶽山為邊疆戰事祈福。

東嶽山下，遲雲溪看見這熟悉的地方，感慨萬千。

魏承璟剛下馬，便看見一對老夫妻相攜，一步一跪，顫巍着往山上而去。

他看了半晌，問一旁迎接的東嶽觀觀主：「他們這是在作何？」

觀主輕聲解釋：「我東嶽山有一條出名的傳說，據說一跪一叩首，誠心跪完這萬級台階，所求之事便可實現。」

「不過萬級台階跪下來可會要半條命，所以甚少有人能完成。」

魏承璟蹙眉：「那他們為何還跪？」

觀主嘆息一聲：「這對老夫妻兒子上了戰場，兩人這是來求兒子平安，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魏承璟沉默片刻，內心隱隱觸動。

突然，觀主身後一道童開口：「這算什麼，五年前，有一個女子為求危在旦夕的心上人平安，在這萬級階梯上整整叩首了九遍。」

「我看她那不是求神，是想以命換命。」

盧風驚嘆開口：「世間竟有如此痴情女子，那女子叫什麼名字？」

就連魏承璟亦忍不住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