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舉槍一揮，城牆上的士兵下意識地向突然出現的物體射去。
那是一支旗杆，燕靈儼然被綁在上面。
只見她衣衫破爛，渾身臟污，髮絲散亂，狼狽至極，早沒了昔日光彩照人的模樣。
「你們燕國的公主投奔我楚營，我將她送回，這份大禮可還喜歡？」
楚妤在紫蘇的攙扶下走下馬車，目光落在燕靈身上，嘴角噙着冷漠的笑。
城上的將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堂堂公主居然當了逃兵，還成了敵國的俘虜？
燕國的臉往哪兒擱？
燕王的臉往哪兒擱？
他倒不是沒有懷疑過楚妤的話，只是眾目睽睽之下，不管這女子是不是公主，燕國王室的臉都已經被踩進了泥巴里，不可翻身了！
城頭的士兵紛紛收回弓箭，對着燕靈破口大罵：「居然背叛我燕國！
這樣的女子如何能做我燕國的公主？」
此時此刻，邊境上的所有人都注視着這個狼狽的公主。
上到士兵，下到百姓，無一不在唾棄她的作為。
「你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
「虧我之前還對王室滿心崇拜！」
百姓們也對燕靈恨得咬牙切齒，甚至連一個乞丐都忍不住朝她啐了一口，狠狠地呸了一聲。
這個公主辜負了自己身上的燕王血脈，讓每個人失望不說，還讓整個燕國丟人丟到外面去了！
一聲聲謾罵羞辱的話語傳入燕靈耳中，燕靈被堵着嘴，只能嗚咽，但她的雙眼依然狠毒地向下瞪着楚妤，像是恨不得吃了她。
然而下一秒，破空聲襲來！
一枚羽箭飛射而來，徑直刺穿了燕靈的胸膛。
鮮血濺在她破舊的裙裾上，燕靈微怔地抬眸，看着鮮紅的血花在她胸前綻開，然後慢慢飄散在空氣中。
燕靈睜大了眼，瞳孔逐漸渙散。
她的目光看向箭來的方向。
她看到故國冰冷的城牆，她看到士兵們臉上憤怒的神色，她看到低垂着的「燕」字戰旗…隨後，她低下頭，看到插在自己身體上的那枚箭矢，眼神複雜。
為什麼…明明她那麼努力，明明就要成功了…為什麼，她還會輸給楚妤？
遠處燕國的城牆上，剛剛趕到的燕穆緩緩放下手中的弓箭，淡然地看着燕靈變成一具屍體。
他沒有半分動容。
身邊的士兵和百姓震驚地看着這一幕，全場瞬間寂靜無聲，每個人都忘記了剛剛脫口而出的辱罵和詛咒。
「我燕國沒有這樣的王室子孫，王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燕穆的聲音在每個人耳邊響起，片刻後，才有人反應過來，激動興奮地大呼。
「殺的好！
這等公主，死不足惜！」
「王子威武！」
「王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一聲聲讚美和恭維隨着吶喊響徹天際，震撼着每個人的內心。
燕穆站在城牆上俯瞰着底下的歡呼，臉色平靜，波瀾不驚。
「殿下，您真厲害！」
「是啊，殿下的箭術真厲害，一箭致命！」
一浪高過一浪的讚譽傳遍四野，燕穆轉身離開。
林聲跟隨在他身側，輕聲道：「王子，燕靈已死，您可以安心了。」
但燕穆停頓腳步，轉身凝視着遠方那個嬌小的身影，眸光深邃悠長。
楚妤就站在城下，身形纖細修長，一襲戰袍襯得她膚色更加雪白。
黑亮的墨發隨意披散在腦後，宛若女中豪傑，令人仰慕。
她的表情始終淡淡的，彷彿並不在乎這個結局。
燕穆定定地看着她，隨後移開目光，轉身下城，口中卻輕聲囑咐道：「給楚妤公主準備的東西，別少了。」
正跟着燕穆亦步亦趨的林聲聞言，愣了一下。
所以，哪怕楚國公主險些毀掉燕國的聲譽，王子也毫不猶豫地選擇她么？
「王子…」林聲欲言又止。
「她不僅僅是一個公主，更是一個燕國的將領。」
林聲恍惚地看着自家主子，這是燕穆第一次用這麼鄭重其事的態度告訴他，他對這個楚妤公主是特殊的。
「我去去就來。」
燕穆說完，便策馬走了。
林聲立即追上去問：「王子要去哪兒？」
燕穆的聲音遠遠傳來，尾音勾着一絲笑意，似乎心情極好。
「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