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往別》[初遇往別] - 初遇往別第33章

哈哈哈哈,話糙理不糙。
他拉扯副駕駛的車門,上車。
車子一路馳騁,窗外風景不斷變換。
宋均在我耳邊不斷說話,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再停下時,是在一個山腳下。
他竟然是帶我來爬山的。
看着蜿蜒向上、沒有盡頭的石階,我僵住了。
愣着幹嘛,爬啊,到山頂我給你背一首《滿江紅》,提升你的格局。
宋均做了個出發的動作,表情有一種帶士兵出征的豪壯。
我要回去。
宋均拽住我的胳膊,拉着我拔腿就走。
我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有意義的事,也就被動地任由他擺布。
一路走走停停,到山頂上時太陽都下山了,天空盡頭處只剩殘霞。
宋均有些失望:錯過黃昏了,走吧,下山吧。
我……我一屁股癱坐上石頭上,喘了半天才有力氣抗議:宋均,別鬧了,我折騰不動了。
生命在於運動,活着就是要折騰。
他在我身邊坐下,擰開礦泉水遞給我。
晚風吹來,夾帶寒意,遠處的城市從山頂看去,被縮成一塊小小平面圖,安靜得沒有任何攻擊性。
我被震撼到,一顆心空空蕩蕩地在這廣闊的山河間沉浮。
宋均也沒說話,默默地欣賞着山頂的風光。
良久後,他遞給我一張紙,我才反應過來,自己哭了。
大膽哭吧,丑也沒事,我不看,聽話。
被人傷害時,我可以虛張聲勢。
但一遇見關心,我就只能丟盔棄甲。
搖搖欲墜的心理防線被這一句話擊潰,我從小聲抽泣到嚎啕大哭,再到撲進宋均懷裡歇斯底里。
我才二十八歲,我連我為什麼活着都沒搞明白,就要死了。
可為什麼是癌症呢。
為什麼不能賜我一場猝死。
我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我辦葬禮都湊不齊一桌席。
我到底要怎麼樣,才算對得起這一生啊。
……憋了許久的話,此時都不管不顧地爆發了出來,但卻沒一個字事關陸揚。
有些東西說出來了,就真的是把自己全盤否定了。
確診以來,我一直壓着自己,提醒自己要體面、要成熟,不要沒皮沒臉地去乞求同情、討要關心,但現在,我不得不承認。
我想要同情,想要關心。
我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走。
宋均不知道什麼時候用力地回抱住了我,很用力,像是要我嵌入身體里一般。
等到我哭得沒有力氣了,癱軟在宋均懷裡一動不動時,他才開口,聲音里藏了一絲顫抖:沈文靜,有病就治,不準放棄。
晚期了。
我無力地回道,臉部肌肉習慣性向上拉扯,試圖擠出一絲笑。
他重重罵了一句髒話,鬆開我,眼睛紅紅地沖我吼道: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要一個人扛?
你那個男朋友是廢物嗎?
他為什麼不陪在你身邊。
他在忙着取悅別人。
我瓮聲瓮氣地說。
他微微張着嘴,一滴淚從他的眼眶滑落,他連忙別過頭,用力抹了下臉:我背你下山,帶你去找醫生,你做事急急躁躁的,說不定是搞錯了。
宋均,能陪我喝酒嗎?
喝個屁。
17宋均一路背着我下山,隔着薄薄的衣料,我能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還有獨屬於他的氣味。
我輕輕開口:宋均,謝謝你啊。
謝謝你接收我無法消化的情緒。
謝謝你願意被我的負能量反撲。
下山之後,坐回車裡,宋均休息了好一會兒才啟動車子,背我這麼大的人下山,他累得夠嗆,但卻一直固執地不肯放我下來,就好像在和誰較勁一般。
什麼癌。
宋均問。
肝癌。
我老老實實回答。
媽的,那你還喝酒?
他猛地一踩剎車,我們身體都被慣性帶着往前狠狠一栽。
喝醉了就什麼都不怕了。
我垂下眼睛,回道。
他板著臉沒理我,重新啟動車子。
宋均,沒關係的,我已經想通了,反正是晚期了,沒有治療的必要,我還有錢沒花完,就出去旅遊一圈,好好犒勞自己,日子應該會很不錯的。
我安慰道。
他又是一腳剎車,停住車子,目光沉沉地看着我:去哪兒?
彩雲之南。
什麼時候走,幾點,哪個航班?
我立馬緊張了:你千萬別來送我啊。
他緊抿着唇,嗯了一聲:想多了,隨口問問。
我如實說了之後,他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才繼續開車。
到一個飯店門口停下時,宋均似乎調節好了,神色如常地和我介紹這裡的特色。
我心裏的愧疚消散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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