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尊嚴系列之半島風雲演義》[大國尊嚴系列之半島風雲演義] - 第1章(2)

車五萬乘送高陽(今河北高陽縣),供載衣甲幔幕,讓士兵自己拉着,令發河南、河北的民夫運輸軍需物品。

七月,發江淮以南的民夫和船運輸黎陽倉、洛口倉等糧倉的米以及兵甲和攻城器具到涿郡,舳艫相連,長達千餘里,往返在路上的人有數十萬之多。運河只通到涿郡,軍糧由船運至涿郡後需改為陸路運輸,送往前線。陸路運輸的難度遠遠大於水路運輸,於是楊廣下旨,徵用民夫、車輛,把船運至涿郡的軍糧事先運往瀘河、懷遠二鎮(均在今遼寧省境內)。開始時的主要運輸工具是牛車,然而牛車一來走得太慢,往返時間太長,二來需要額外運輸草料喂牛,三來大量佔用耕牛導致田地無法及時耕種,於是楊廣又發鹿車夫六十餘萬參與運糧。

所謂鹿車,就是當今的獨輪手推車,每輛車載米三石,差不多相當於現在的三百六十斤,兩人一組,一人推一人拉。

與牛車相比,用手推車運糧倒是不用帶草料了,可太費糧食。兩個人推三百多斤米來回走兩千多里路,差不多需要兩個月的時間,所推的米大部分成了車夫的口糧。再加上各種原因造成的損失,基本上是運十得一,可見古代遠出國門作戰有多麼不容易。

大量徵發民夫使得種田的勞力嚴重不足,不能及時下種,很多田地撂荒,加之水旱災害,以至糧食產量大減,谷價騰貴。河北的涿郡和山東的東萊郡分別是陸軍和水軍的出發基地,這兩個地區的老百姓承擔的兵役和徭役最為嚴重,災荒也最嚴重,一斗米價值數百錢(豐稔之年斗米三四錢)。

嚴重的饑荒和沉重的徭役使得河北、山東一帶的老百姓對這次征討高句麗的行動充滿了抵觸心理,鄒平(今山東省鄒平縣)人王薄,率先於長白山(今山東章丘、鄒平境內)聚眾造反,由此引發了隋末「群盜蜂起」的局面。王薄自稱知世郎,為了吸引老百姓追隨他,做了一首《無向遼東浪死歌》,意思是不要白白地去遼東送死。歌辭說;「長白山前知世郎,純着紅羅錦背襠,長矛侵天半,輪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聞官軍至,提刀向前盪,譬如遼東死,斬頭何所傷。」這首歌用以吸引老百姓的亮點有二,一是吃飽飯,二是不用去遼東打仗。一時間,被饑荒、徭役和兵役逼得走投無路的人紛紛投到王薄的麾下,這既反映出老百姓生活的困苦,也反映出老百姓的厭戰情緒。這次征討高句麗的行動,還沒有真正開始,就已經蒙上了一層失敗的陰影。

在河北、山東的老百姓經歷了整整一年的艱難困苦之後,楊廣認為準備工作已經做足,要正式實施征討高句麗的軍事行動了。新年剛過,正月初二,楊廣就下詔出兵,這一年是大業八年,公元六一二年。征討高句麗的軍隊分為二十四軍,左十二軍出鏤方、長岑、海冥、蓋馬、建安、南蘇、遼東、玄菟、扶余、朝鮮、沃沮、樂浪諸道,右十二軍出黏蟬、含資、渾彌、臨屯、候城、提奚、蹋頓、肅慎、碣石、東暆、帶方、襄平諸道,陸續開拔,總趨平壤城。在這二十四軍中,海冥道和朝鮮道兩軍為水軍,其餘二十二軍為陸軍。

每軍設大將、亞將各一人,包括騎兵、步兵、輜重散兵各四團。騎兵每團十隊,每隊百人,步兵每團二十隊,每隊亦百人,輜重散兵人員編製不詳。每團由一名偏將統轄,每團的鎧胄、纓拂、旗幡的顏色都不相同。每軍設受降使者一人,奉皇帝的旨意,負責安撫投降的高句麗軍隊,打仗的時候則擔任監軍,不受大將的節制。楊廣御駕親征,其御營包含十二衛、三台、五省、九寺,分別隸屬於內、外、前、後、左、右六軍。

史書記載,此次出征,「凡一百一十三萬abc 八百人,號二百萬,其饋運者倍之。」這句話的意思是,這次出動的軍隊有一百一十三萬人,運輸軍需的人兩倍於此,有兩百多萬人。照這個說法,此役出動的總人數達三百多萬人,而當時全國的總人口數是四千六百萬,每十三四個人就出動一個,這怎麼可能?再看軍隊的編製,每軍有騎兵四千人、步兵八千人,騎兵加步兵為一萬二千人。還有另一組明確的數據,日後渡過鴨綠水的九個軍,總人數為三十萬五千人,平均每軍約三萬四千人。這個數字當然包括了輜重散兵及民夫,而且已經有了戰鬥減員和非戰鬥減員,如果按作戰兵力是總兵力的三分之一倒推,沒有減員時的作戰兵力為一萬二千人,與騎兵四千、步兵八千的數字剛好吻合。由此可知,一百一十三萬abc 八百人實際上包含了運輸軍需品的民夫,或者說,史書上所說的「輜重散兵」,實際上就是民夫。

搞清楚這一點很重要,這不僅表明日後渡過薩水全軍覆沒的三十萬人實際上只有十萬戰鬥部隊,而且也是本書「三代東征」故事的立足點。史書的記載多有舛誤和矛盾之處,本書雖是演義小說,但只是在一些具體情節上進行演繹,對史書沒有記載的事件進行附會,對於重大歷史事件和重要歷史人物的描述,都力求真實,儘可能多方考證,以達到去偽存真、還原歷史本來面目的效果。

楊廣特別喜歡擺排場,把大軍出征搞得如三軍儀仗隊大遊行一般。出征之前,楊廣命人在薊城南面桑乾水畔築社稷二壇,在壇外建方形圍牆,壇圓牆方,取天圓地方之意,猶如現在的天壇。楊廣先期於臨朔宮懷荒殿齋戒,然後穿着袞服、戴着冕旒,乘玉輅車,備法駕,來到社稷壇祭祀社稷二神,即土神和穀神。祭祀完畢後,坐着金輅車、戴着通天冠,返回臨朔宮。接着,又在臨朔宮南面築了一座燎壇,在壇東面設了隋高祖楊堅的靈位,在壇上積柴燃火,楊廣穿着大裘、戴着冕旒,用玉帛祭祀上帝。又在薊城北設壇,祭祀馬祖,也在壇上積柴燃火。他自己城裡城外、南南北北地折騰還不夠,還派有司祭祀先牧和馬步。

上上下下折騰了個溜夠,這才準備出師,楊廣在臨朔宮親自向各軍領將頒授節度。大軍從正月初三開始出發,每天發一軍,相鄰兩軍之間距離四十里,依次前進,用了二十四天,全部軍隊才發完,首尾相繼,鼓角相聞,旌旗連綿,達一千餘里。右驍衛大將軍來護兒率領江淮水軍,從東萊浮海前進,船艦首尾相接數百里。這種出師的盛況,自古未有,空前絕後。

軍隊的出發、行進和紮營都要遵循一定的次序法度。騎兵第一團配備青絲連明光甲、鐵具裝、青纓拂,建狻猊旗,騎兵第二團配備絳絲連硃犀甲、獸文具裝、赤纓拂,建貔貅旗,騎兵第三團配備白絲連明光甲、鐵具裝、素纓拂,建辟邪旗,騎兵第四團配備烏絲連玄犀甲、獸文具裝、建纓拂,建六駁旗。騎兵有前部鼓吹一部,配備大鼓、小鼓及鼙、長鳴、中鳴等各十八具,鼓、金鉦各二具,又有後部鐃吹一部,配備鐃二面,歌簫及笳各四具,節鼓一面,吳吹篳篥、橫笛各四具,大角十八具。步兵第一團每隊配備青隼盪幡一面,第二團每隊配備黃隼盪幡一面,第三團每隊配備白隼盪幡一面,第四團每隊配備蒼隼盪幡一面。

軍出發之時,先要吹一通大角,步兵第一團出東營門,面向東列陣,第二團出南營門,面向南列陣,第三團出西營門,面向西列陣,第四團出北營門,面向北列陣。步兵列陣完畢後,吹三通大角,接着鐃鼓齊鳴,在鼓樂聲中,騎兵第一團先行,每隊之間相隔十五步,接着是騎兵第二團,接着是前部鼓吹,接着是二百騎的弓矢隊,建蹲獸旗,瓟槊二張,這是大將的儀仗,大將就在旗下。接着是誕馬二十匹,接着是大角,接着是後部鐃吹,接着是騎兵第三團、第四團。走在騎兵後面的是受降使者,他的儀仗比大將還炫赫。受降使者乘二馬軺車,建白獸幡及節各一,後面跟着三名騎馬的官吏,再後面跟着十二名僕從。

在受降使者的儀仗後面,是輜重戎車散兵和步兵。輜重第一團出營後,在軍營東面列陣的步兵第一團收陣,分為兩路,夾持着輜重第一團行進;輜重第二團出營後,在軍營南面列陣的步兵第二團收陣,分為兩路,夾持着輜重第二團行進;輜重第三團出營後,在軍營西面列陣的步兵第三團收陣,分為兩路,夾持着輜重第三團行進;輜重第四團出營後,在軍營北面列陣的步兵第四團收陣,分為兩路,夾持着輜重第四團行進。亞將率領五百騎兵在全軍後面殿後,建騰豹旗。

宿營之時,騎兵第一團在營地東面列陣,第二團在南面列陣,鼓吹和大將居於營地正中,面向南。騎兵第三團在西面列陣,第四團在北面列陣,合為方陣,四個騎兵團都面向外。步兵和輜重散兵進入陣內,依次安營。安營完畢,列陣的四個騎兵團進入營地,亞將率領驍騎在陣內外游弋督察。

諸軍各以帛為帶,長一尺五寸,寬二寸,題其軍號以為標記。上自王公,下至兵丁廝隸,都把帛帶縫在衣領上,叫做「軍記帶」。每軍給數百面幡,各軍之間有事需要來往的,使者必須持幡而行。督察隊查驗軍記帶,如果發現非本軍所屬又不持幡之人,當場斬首。

大軍都上路了,楊廣還不安分,走到望海鎮的時候,又在禿黎山設壇,祭祀了一番黃帝。

這樣的擺場確實非常大,這次出師確實盛況空前,然而怎麼看怎麼不像去打仗,更像是大遊行。但楊廣不這麼認為,他為這樣盛大壯觀的出師場景感到躊躇滿志、陶然欲醉,只是忘記了一點——兵貴神速。如此大張旗鼓地出兵,高句麗國王高元早就得到了消息,加緊向遼東調兵,囤積糧草,做應戰的準備。在遼水東岸的遼東城、安市城、白岩城、建安城調集重兵,構成第一道防線,其中遼東城兵力最為雄厚,達十萬之眾。而這一切,楊廣卻渾然無知,仍然沉醉在出師的盛況之中,做着一舉殄滅高句麗的美夢。

軍容之盛掩蓋不住諸多的隱憂,這一仗從一開始就埋下了失敗的種子。本書敘述的故事,就在這盛大的出師中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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