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良苦」，曾經打着疼愛她的名義封她做了護國公主，還賜給她一座公主府邸。
然而後來柳雲湘才知道，父皇賜給她公主府的目的，只是為了讓她住得離他遠點，免得每次看到她都會想起她的母后，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孽。
當然，也有一種任她自生自滅的意思。
可笑的是，柳雲湘前世直到死，都以為父皇對她是真心疼愛。
馬車抵達公主府大門外，柳雲湘靜靜靠着車廂，彷彿這會兒才真正有種已經離開蕭家的真實感。
「蕭明淵。」
「殿下。」蕭明淵站在馬車前，微微低頭，「公主府到了。」
「我知道。」柳雲湘聲音淡淡，「今日休了蕭雲衡，我是認真的。」
蕭明淵語氣平靜：「卑職知道。」
「以後的路很長，也許會有很多麻煩找上門。」柳雲湘聲音越發淡漠，「皇城中想讓我死的人太多了。」
蕭明淵眉眼矜貴冷峻：「殿下不用怕，有卑職在，沒人能傷得了殿下分毫。」
「我沒什麼好怕的。」柳雲湘淡道，「只是你……」
「卑職已經做了選擇。」
柳雲湘道：「不後悔嗎？」
「不後悔。」
柳雲湘沉默片刻，起身從馬車上走下來，看見公主府大門外站着兩排出門相迎的下人。
有管家和嬤嬤，有侍女，有家丁護衛，還有幾個藏於暗處的暗影衛。
「參見公主殿下。」見到柳雲湘從馬車上走出來，眾人紛紛跪下行禮，「恭迎公主殿下回府。」
柳雲湘道：「都起來吧。」
正月里嫁去蕭家，應着蕭夫人的要求，她一個侍女都沒帶，唯獨一個冷霜還是蕭明淵暗中安排給她，用來保護她的安危。
進入蕭家之後，她身邊的侍女都是蕭夫人派過去的，侍女時常把她的動靜報給蕭夫人。
就連黎雪有孕污衊她推她入湖一事，那幾個侍女也脫不了關係。
進了蕭家之後，柳雲湘就像一隻羊進了狼窩，處境一直不太好，然而誰也不知道，她從來不是一隻羊，她只是藏起了狼的本性，壓抑住了自己的孤傲不馴，強逼自己忍着而已。
只是因為父皇的再三勸誡。
不是強制的命令，而是一次次「苦口婆心」的勸誡，所以她才讓自己委曲求全。
忍到了死，她的親人都沒一個心疼她的遭遇，反而是眼前這個人……
柳雲湘目光落在蕭明淵臉上，眼前這個年輕男子生了一張俊美精緻的臉，輪廓分明，眉眼貴氣，看着格外賞心悅目。
最終的最終，還是蕭明淵把她的屍首收殮了，找了個清靜之地安葬，讓她入土為安。
只是他啊，為了替她報仇，到底也沒得善終。
柳雲湘從往事中回神，舉步走進公主府。
所有人都知道大雍朝暗影衛聽命於皇上，暗影閣統領雖沒有品級，卻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
滿朝文武不管是丞相還是將軍，無人不忌憚暗影閣的存在。
因為暗影衛神出鬼沒，監督百官，搜集情報，哪個大臣敢得罪他們，幾乎就是把身家性命送到了他們手裡。他們盯上了誰，不出三日就能把對方整個家族祖宗十八代扒個底朝天。
卻沒有人知道，嫡公主柳雲湘跟暗影閣統領從小几乎算是一起長大的，他們有着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分，他們共同保守着一個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只要蕭明淵願意聽從柳雲湘，就相當於整個暗影閣都聽從柳雲湘。
這是一個可怕的事實真相。
若皇帝知道，只怕都要夜不能寐。
走近闊別一個多月的主院，柳雲湘看着庭院兩旁各種顏色的極品蘭花，長廊上垂下來的紫藤花蔓，平靜而又疲憊地開口：「蕭明淵，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噩夢。」
「殿下不用擔心，噩夢不會成真。」蕭明淵薄唇輕抿，像是影子一般跟在身邊，「以後的日子裏也不會有噩夢，只有陽光普照。」
柳雲湘微默，隨即轉頭看他：「陽光普照？」
蕭明淵點頭：「嗯。」
「這說法倒是新鮮。」柳雲湘揚唇，精緻的眉眼明艷動人，「好，就陽光普照。」
「公主殿下，熱水已經備好了，殿下先去沐浴更衣吧。」寢殿里走出來兩個侍女，恭敬地福身，「奴婢還摘了些花瓣給公主入浴。」
柳雲湘點頭：「我先去沐浴，蕭明淵，你可以去我的書房等着，休書你替我寫吧，反正我們倆的字跡也差不多。」
蕭明淵斂眸，眼底划過一抹暖意：「是。」
柳雲湘隨侍女去洗漱沐浴，洗去這一個月來的污穢和陰霾，洗去一身讓人厭惡的氣息。
以後乾乾淨淨，清清爽爽，重新做人。
蕭明淵正要轉身去書房，耳畔忽然響起一陣清晰的腳步聲，他轉頭看去，曲折的長廊上，一個護衛匆匆而來。
「蕭統領！」護衛稟報，「皇上震怒，命令蕭統領立即帶着公主殿下進宮。」
蕭明淵聞言，冷峻清貴的眉眼似時染了一層冰霜，嗓音更是冷硬：「公主受了驚嚇，正昏迷不醒。」
護衛愣住。
公主殿下方才不是還好好的？
「你去回報傳旨之人，就說公主殿下在蕭家受了刺激，眼下情緒不穩，一直在做噩夢。」
「……是。」這應該不算是欺君罔上吧？
應該不是。
畢竟這句話是出自暗影閣統領之口，皇上肯定不會怪罪的。
護衛給自己找了個安心的理由，很快轉身離去。
蕭明淵轉身就去了書房，沒過多久，一封休書寫完，待筆墨晾乾，他把休書裝進信封里，拿着休書走出書房。
「雲影。」
一道黑影飛掠而來，單膝跪下：「統領大人。」
「把這份休書送給蕭雲衡。」蕭明淵淡漠吩咐，「多帶幾個人，務必讓皇城中所有達官貴族都知曉此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