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情動》[浮萍情動] - 第3章

我從小到大連殺雞都沒見過,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真實的戰場,戰士們已經流了血,別再讓他們流淚。比起其他,我覺得讓他們儘可能地活下來,比什麼都重要。」

「至於那些還將藥材藏着掖着的大戶,你讓我怎麼想?渾陽城困,他們此種行徑,形同通敵!否則我實在沒辦法解釋他們的作為,若城破了,藥材和糧食留着幹什麼?」

我冷着一雙眸子,定定地看向了她,緩緩地吐出了最後一句話:「還是聶寒山不在,你們就準備跑了。」

王夫人臉色白了一瞬,眼神閃爍了下,沉默片刻後,苦笑了下。

「不愧是譽滿京城的太傅之女,真敏銳。」

我沒急着開口,只靜靜等她說話。

「鎮北軍已經不是從前的鎮北軍了,聶家現如今只剩下了寒山一個,且無子嗣。」

聽到「子嗣」二字,我眉尖一挑,有些不虞。

王夫人像是沒看見一般,繼續說道:「人人都有野心和**,他在時,憑藉著威望尚且還能壓製得住,可他現如今淪落不知何處,人心自然就散了。北疆常年打仗,軍隊內部也分成了主戰派和主和派,誰都想過安逸、沒有紛爭的日子,可偏偏一直在承受流離和失去親人痛苦的都是我們北疆人,明明可以一勞永逸地解決匈奴,但京城裡的那位陛下啊,卻總在最後關頭撤回。」

「你知道為什麼嗎?說是戶部吃緊,無銀兩供應。」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修宮殿、辦宴席就有銀子,輪到打仗就沒銀子了。你知道嗎?宮中的一場宴會之靡費花銷,足以讓一個營的戰士足足吃飽一個月的肚子。憑什麼?!憑什麼一直都是我們?!明明可以靠銀子解決的事情,需要我們一代代拿命去拼,京都的人享受着炭火之溫,抱怨着冬日無蔬菜瓜果時,我們北疆人卻只能啃着冷硬的饃饃,到最後就連這點還被稱為施捨,這讓我們何以平心?」

她的話說得平靜,我聽得出來裏面帶着的深深的疲憊和悲哀。

回憶着京城的風光和我在此的所見所聞,我啞口,只能抬手拍了拍她的肩:「他們的行為和陛下又有什麼差別?說到底最後承受一切的還是最底層的百姓,你今天可以站在我面前說這些,但他們不能,他們只能躺在地上用着一雙渴求的眼睛看我,即便是再來一次,我也會這麼做。」

「朝政的事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做我眼前能看到的事情,王陽彩,你這些日子辛苦了,去休息下吧。」

我喚來了琥珀,扶着她離開,握着筆沉默地在庫房裡站了許久,一滴墨滴在了賬簿上,黑得如同黑夜。

渾陽城快守不住了。

城樓上的血**又干,幹了又濕,起初的時候還有人略微做些清理,到如今誰也顧不上了,但凡是能爬得動的人都悉數上了城樓,屍體從樓頂沿着樓梯一路堆砌,有匈奴的,更多的還是城內百姓。

崩裂的刀劍像是長在城樓上的碎花,火光遙遙地從城門口映射過來,呼喊聲震耳。

醫館裏,琥珀緊張地抓緊了我的袖子,壓低了聲音焦急地喊道;「小姐!走吧,咱們做到現在這種程度已經仁至義盡了,走吧!」

我回頭,醫館裏裹着紗布的傷員正齊刷刷地睜着眼睛看着我,其中不乏因為醫館實在缺人過來幫忙的孩子。

琥珀的聲音不大,但此刻太安靜了,在場的眾人都聽得清楚。

「王妃姐姐……是城破了嗎?」人群中有個小男孩趴在母親身邊顫抖着聲音問道。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可瞞的了。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

人群中驟然爆發出了哭聲,期期艾艾壓在我的心頭,沉重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受傷躺在地上的士兵沉默了一會,突然間紛紛掙扎着撐着站了起來,蹣跚着過去抓緊了擱置在一旁的刀劍,剛包紮好的傷口瞬間崩裂出血。

其中一個年紀大些的士兵勉強地對着我露出了個笑:「王妃娘娘,您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王妃,您為我們做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您走吧。」

「是,走吧。」

……

我看着醫館裏那一張張淳樸的面龐,此刻甚至都還在笑着安慰我,心下震動,一時間百感交集,幾近落淚。

何德何能,我竟然能受如此禮遇與恩情?

他們是北疆人,是被京都嘲諷為邊境蠻子的人,可我在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