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葉殊》[顧珩葉殊] - 《葉殊顧珩後續》 第9章(2)

衣擺自指尖滑落。顧珩也沒再追究,抬腳就往外走,卻又在門口頓住了腳,半晌語氣硬邦邦地開口:「過來暖床。」葉殊怔了許久才應了一聲。深更半夜,宮人們也都歇下了,葉殊隨意披了件衣裳就跟在顧珩身後去了正殿。蔡添喜看見她這個時候過來略有些驚訝,以往她都是這個時辰離開的。葉殊卻不好解釋,只點點頭算是行禮,便亦步亦趨地跟着顧珩進了內殿,動作熟練的服侍他洗漱更衣。以往這些活計她都是不會做的,可進宮後不過半個桑就被宮規逼着學會了。那段時間因為顧珩的示意,她幾乎每日都要挨戒尺,掌心的腫脹幾個桑才消下去。顧珩全程一言不發,大約還在為她算計蕭寶寶的事生氣,葉殊也不想去觸他眉頭,剛才的驚嚇讓她現在都有些回不過神來,萬一再說錯了話,她怕沒心力去找補。可即便不開口,兌熱水的時候,她也仍舊因為神思不屬燙了自己一下,但今時不同往日,她已經不會因為這些小傷喊疼了。顧珩自己去換了衣裳,她便先一步爬上了龍床,這床榻她睡了不知道多少次,卻還是頭一回在三更之後還呆在這裡。她搓了搓冰涼的手腳,有些茫然地想,幸虧現在剛到初秋,天氣還是暖的,不然等到了冬天,她這樣的身體怕是暖不了這被子了,不過今年冬天,顧珩應該也用不到她了。薄被忽然被掀開一角,顧珩擠了進來,他年輕,火氣旺,冬天身上都熱烘烘的,何況是現在。所以哪怕並沒有肌膚相貼,葉殊還是在一瞬間察覺到了溫暖。但顧珩仍舊不理她,散發著和他體溫截然相反的涼意。值夜的內侍來熄了燈,周遭黑了下來,身邊人的呼吸也逐漸平穩,葉殊僵了許久,還是猶猶豫豫地靠近了些,輕輕地將臉貼在了顧珩肩膀上。難得一宿安眠,雖然第二天仍舊醒得早,葉殊身上卻十分舒服,只是顧珩卻不大好,一腦門的汗。葉殊剛要給他擦一擦就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鑽進了他懷裡,對方的兩條胳膊還環在了她腰上,怪不得把人熱成這樣。還好人沒醒,不然大約要把她踹下去了。她慶幸一句,小心翼翼地從他懷裡退了出去,輕手輕腳的備好了衣冠,不多時蔡添喜在外頭說話,她才輕聲喊了一句:「皇上,該起了。」顧珩卻似乎睡得格外沉些,被葉殊輕聲細語地喊了好幾聲才睜開眼睛,語氣卻十分惡劣:「聽見了。」他區別對待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葉殊也沒在意,仍舊服侍他換好了衣裳送他出了門才回了偏殿休息。顧珩昨天只是警告,那這次應該不會做什麼吧?但他知道了,想必悅妃也知道了,最近還是要小心些。為了避免遭殃,她能不出乾元宮就不出,偶爾要出去也是盡量避着昭陽殿的人。可後宮畢竟就那麼大,她又要置辦顧珩的秋裝,躲來躲去最後還是遇見了。

第9章要好好抄書哦
那時候她正捧着顧珩的衣裳往回走,剛到御花園就被悅妃帶着烏壓壓的宮人堵在了路上。這架勢,瞧着就有些唬人。葉殊心裏一嘆,仍舊屈膝行了禮。蕭寶寶滿臉冷光:「你還真是不長教訓,見到本宮還敢不跪。」「娘娘似乎弄錯了,皇上當日命奴婢跪,卻沒讓奴婢日日跪。」「你!」蕭寶寶堵得啞口無言,片刻後惱羞成怒:「我不管,你跪了一次就得日日跪,你今日若是不跪,本宮就打到你跪。」葉殊嘆氣:「悅妃娘娘,奴婢跪一跪倒是不值什麼,可若是傳到太后娘娘耳朵里,知道皇上貼身的女官日日對一個后妃俯首,不知道會怎麼看蕭家,怎麼看娘娘你。」蕭寶寶再次被噎住,臉色幾番變化,忽而一拍巴掌:「沉光,她剛才那是頂嘴吧?竟敢對主子不敬,本宮教訓她,應該沒人說什麼吧?」沉光連忙附和:「主子教訓奴婢,天經地義,想來不管是皇上還是太后娘娘,知道了都不會說什麼。」葉殊心裏一沉,奴婢的身份的確是太吃虧了,偏她的主子還是為別人撐腰的,今天這一遭怕是躲不了了。不過,葉殊也不是沒猜到這結果。她不動聲色地往後退。昭陽殿中人烏壓壓圍了上來,沉光在她腿彎處很不客氣地踹了一腳,膝蓋頓時砸在了青石地面上,疼得她額角一跳,好在忍住了痛呼。蕭寶寶叉着腰冷笑:「你這樣的賤人,果然還是跪着順眼。」她迫不及待地朝沉光伸手:「快,東西給我,今天我就要打爛她的臉,我看她變成醜八怪的時候,淵哥哥還會不會把她留在身邊!」沉光從懷裡掏出個竹片,長四寸,寬兩寸,尾端還有握柄。這是內侍省用來懲戒宮人的刑具,專做掌嘴用,可若不是大錯,是不會拿出來的。蕭寶寶果然如她所說,要毀了葉殊的臉。「你說多少下,她這張臉才會打爛?」她問得興緻盎然,沉光也很是識趣的接茬:「這樣厚顏無恥的人,怕是臉皮比得上城牆,奴婢覺得怎麼也得一百下。」蕭寶寶斜昵葉殊一眼:「那就先打一百下試試?」「主子英明。」沉光將刑具丟給內侍:「把你吃奶的勁兒都拿出來,要是誰手軟,可別怪咱們娘娘也把這東西賞給他嘗嘗滋味。」內侍被唬得低下頭:「是。」他擼着袖子朝葉殊慢慢逼近,另有兩個宮人上前抓住了葉殊的頭髮,逼着她抬起了頭。似是意識到了無處可逃,沉默許久的葉殊終於開口:「悅妃娘娘,宮裡不準擅用私刑,若您當真覺得奴婢有罪,可宣召內侍省來懲戒,可若是您昭陽殿里的人動了手,可就是明知故犯了。」蕭寶寶最看不得她這幅故作冷靜的樣子,氣得白眼一翻:「我明知故犯又怎麼了?淵哥哥難道會為了你一個賤婢罰我嗎?」「你怎麼知道不會?」蕭寶寶一頓,隨即火氣上涌,幾乎要被這句話氣得失了理智:「他是我蕭家養大的!別說你,就算我今天打了庄妃,他也不會把我怎麼樣,不然就是忘恩負義!」她一瞪內侍:「你等什麼呢?還不動手?!給我狠狠地打!」內侍咬牙抬起了手:「葉殊姑姑,對不住了……」刑具兜着風揮下來,葉殊卻不閃不避,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看的沉光心裏莫名的不安:「主子,奴婢怎麼覺得事情好像不太對……」蕭寶寶正要罵她,一道威嚴又蒼老的女聲忽然響了起來:「住手!」內侍手一抖,刑具慌張避開了葉殊,蕭寶寶氣得給了他一腳:「廢物!本宮讓你打,誰敢攔着?!」話音落下她氣勢洶洶地朝聲音來處看去,卻瞧見一滿頭華髮的老婦站在樹下,正對她怒目而視。蕭寶寶心裏一咯噔:「林嬤嬤,您怎麼在這……」林嬤嬤卻根本沒有理會她,反而側身後退一步,她身後雍林華貴的太后被宮人簇擁着慢慢走了過來。當初蕭寶寶進宮時曾去拜見過太后,當時她十分慈祥和藹,囑咐她們為皇家開枝散葉,可現在她卻像是變了個人,滿臉的都是嫌惡。蕭寶寶有些不安,剛才的囂張和憤怒都不見了影子,想起不能擅用私刑的宮規,她心虛地低下頭行禮問安。太后冷冷看她一眼:「你的禮哀家可受不起,畢竟連皇上都欠你們家的恩情呢。」蕭寶寶心裏一咯噔,知道剛才那狂妄的話被她聽到了,慌忙跪下請罪:「太后息怒,臣妾不是那個意思。」「那你是什麼意思?!」太后厲喝一聲,神情冷凝:「怪道旁人都說你蕭家囂張跋扈,看來果真如此。」蕭寶寶越發慌亂:「不是,真的不是,臣妾只是被這賤婢氣的……」「賤婢?」太后再次打斷了她,「皇上身邊伺候的人,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你當自己是什麼東西?」蕭寶寶被這句話罵得眼睛發紅,滿心委屈卻不敢開口反駁,倒是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中了葉殊的計。怪不得她剛才沒掙扎,還說那種話來氣人……她一定知道太后會從這裡過!這個賤人!她惡狠狠地瞪了過去,可這神情看在太后眼裡卻是對她的挑釁:「好你個悅妃,這副樣子是對哀家不滿?!」沉光看出來太后發怒了,連忙扯了下蕭寶寶的袖子:「主子,快認錯。」蕭寶寶也不敢再看,連忙磕頭:「臣妾絕無此意,太后息怒。」太后一甩袖:「滾回你宮裡去,將宮規和《禮記》各抄十遍,知道知道什麼叫禮義忠孝!」這罰不重,可卻是明明白白的打臉,簡直是昭告天下說她既無禮,又不忠不孝不義。若非蕭家在蘭陵,蕭家家主和蕭夫人明天就得進宮,和皇上太后請罪。蕭寶寶臉色發白,還想着為自己辯駁,太后卻看向了葉殊:「還不把人扶起來。」林嬤嬤連忙彎腰去扶:「葉殊姑娘受委屈了。」葉殊不敢勞動她,自己站了起來,卻是一個不好的字都沒提:「身為奴婢,哪有什麼委屈。」太后聽得滿意,微微一頷首:「你素來懂事,哀家是知道的,這後宮最緊要的就是太平,不管是誰生事,哀家都不會輕饒。」這話像是說給蕭寶寶聽的,可葉殊知道這也是在敲打自己,她屈膝應是,恭敬地看着人走了。蕭寶寶從地上爬起來,張牙舞爪地要和葉殊算賬,被沉光死死拉住,太后才剛走,要是蕭寶寶再有動作,可就不只是抄書那麼簡單了。「主子,別衝動。」蕭寶寶氣得渾身發抖,葉殊卻混不在意,她彎腰拍了拍膝蓋上的土,歪着頭微微一笑:「悅妃娘娘,要好好抄書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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