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我心間棠歲司匪》[過我心間棠歲司匪] - 第6章

我的體面洒脫,倒成了他的心結。
想到這些,我心生煩悶:
「司匪,是不是我真求你,你就能痛快了?」明明心裏堵得難受,我卻忍不住舒開眉眼:「好,我求你。」
如願了,司匪應該舒坦了才對。
可不知道為什麼,在我說出這番話後,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
目光死死釘在我臉上,唇畔牽起冰冷的弧度:「你覺得我是想讓你求我?」
「不是嗎?」
上一次,我沒求他,他毫不猶豫摔碎知意。
他若沒給梁白薇足夠的底氣,她怎麼敢把咖啡潑到我身上?
現在,他也不見得是真的生溫姝的氣,不過是藉機逼我低頭,沒骨氣地求他罷了。
我不覺委屈,但也很難說一點也不難過。
那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七年,我付諸滿腔真心愛意,他棄之如敝履。
辜負真心的人,反而理直氣壯肆意踐踏我的尊嚴。
「你不是說我有骨氣嗎?現在沒有了。」我微微側頭,掩去眼底苦澀:「可以放過我了嗎?」
「嘭」一聲巨響,司匪震怒踹向桌子。
我眉心一顫,終究沒躲,硬生生受着他的怒火。
「我真是不明白,你對每個人都能笑臉相迎,到我這卻連一句軟話都沒有。我做什麼你都不領情,知意說不要就不要,別人給你氣受你也要算到我頭上。
「我以為,憑我們二十多年的知根知底,那七年的相濡以沫,你對我是有過半點真心的。
「因為我一句氣話,你就可以消失得乾脆利落。」
他失望至極,偏唇角卻噙着一抹笑,燈火明昧間,整張臉都抹上了森冷之色。
可話說到最後,分明沙啞得凄惶:「棠歲,到底是誰不放過誰?」
到最後,司匪甩門而去。
巨大的響聲震耳,我縮了縮肩,久久怔然。
手機鈴聲不斷響起,我懨懨接起。
溫姝小心翼翼問:「歲歲,周錦說你去找司匪了,他是不是為難你了?」
「沒。」我強撐起精神:「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司匪那廝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哥在呢。」溫姝自責地說:「是我太衝動了,想着為你出口氣,沒想到你可能會因此受氣。」
「別自責,他心裏不痛快,折騰人是早晚的事。」
溫姝這一鬧,不過是給了他一個契機罷了。
「唉。」溫姝長長嘆了一口氣:「大少爺真的好彆扭哦。
「我都能看出來,他明明挺惦記你的,又放不下身段服軟,盡幹些荒唐事,逼你先低頭。」
她最後總結道:「孽緣。」
這天晚上,我反反覆復想起司匪,然後不得不贊同溫姝的話。
是啊,我和司匪,真的是一段孽緣。
小時候,司匪不喜歡我。
他打小長得漂亮,大人們總愛去捏他的臉蛋兒。
我手痒痒,也伸出手。
被他毫不留情撥開,酷酷丟給我一句:「醜八怪。」
我哭得好傷心。
稍大些,他還是不喜歡我,從不和我玩。
每天在門口喊他出去玩兒的小姑娘都不重樣,唯一相同的,是都很漂亮。
我心想,肯定是因為我不夠好看,所以他才不和我玩兒。
小小的我,從司匪那嘗到了些許落寞。
十幾歲時,司匪已經野得沒邊。
身邊的姑娘換了一波又一波。
他還是不喜歡我。
我們偶爾在兩家聚會遇上,大人們開我們的玩笑:青梅竹馬,如意登對。
大少爺不滿皺眉,吊著懶洋洋的京腔:「別害我,小仙女誰愛伺候誰去。」
大人們哈哈大笑,我直接回懟:「切,好像誰看得上你一樣。」
那時候,我的人生順遂得容不下一絲傷感,哪管他喜不喜歡。
他嫌棄我矯情愛作,我嫌棄他大少爺輕狂離譜。
我們如同兩條平行線,在各自的人生賽道野蠻生長。
偶有交集,默契得互不搭理。
在很長時間,我都理所當然地認為。
我和司匪都會擁有最燦爛的人生,在彼此故事裏,成為無足輕重的過客。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變了呢?
應該是十六歲那年的冬天吧。
我和司匪的關係,如同我的人生一般,在那一年天翻地覆。
破產風波持續了整個冬天,父親終成了我懷裡一方小小的盒子。
凜寒徹骨的冬夜,我抱着他的骨灰盒,任由大雪覆蓋,靜靜地等待着生命抽絲剝繭地離開。
有人火急火燎衝到我身邊,以一種瘋狂的勁兒把我拽了起來。
清冷的雪光映照着少年司匪好看的臉,那是我第一次見他如此氣急敗壞,額頭青筋突出,整個人都氣得發抖。
他兇狠地盯着人:「棠歲,你是不是有病?」
司匪說得對,我真的病了。
我以前雖然是個頂嬌氣的姑娘,但很少哭。
那段時間,我卻常常哭,一整個冬天,眼睛的紅腫都沒消過。
司匪那樣張揚肆意的公子哥,也不知道哪來的耐心,硬是忍耐着陪我熬過一個個昏天暗地的白天夜晚。
我熬過那段苦難,卻也陷入了公子哥的千般溫柔。
清醒時,常因身份的不匹配患得患失,可又難抵他溫情繾綣。
剛在一起時,偶有知情者,總對我嗤之以鼻,諷刺我落魄千金拚命抓住司匪當救命稻草,被甩是遲早的事,真是可憐。
我也是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姑娘啊,自尊強地融入骨子。
所以,我提出把這段感情轉入地下。
司匪起初不同意,扛不住我反反覆復地磨人。
那天,他攫住我的唇,唇齒相依時他壞笑問:「想清楚了?」
「什麼?」
他半真半假唬人:「惦記我的人可不少,你到時別吃醋。」
我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卻還是堅定地點頭。
那時我是如此自信。
司匪雖然渾不懍,但出身名門,嚴苛家訓教養刻在骨子,他磊落守則,不至於在情感上有損清白。
便是他真的喜歡上別人,也該是在與我劃清界限之後。
我是這麼堅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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