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風在顧聲遠病房前的長椅上守了半宿，凌晨時分仲叔輕輕拍醒了他。

「風少爺，老爺讓您進去。」

顧辰風睜開惺忪的雙眼，輕輕推了推眼角起身走進去了。

病房比樓道里溫暖多了，一盞夜燈輕柔的亮着，如果不是空氣中瀰漫著醫院裏特有的消毒水味，這樣的場景還是很溫馨的。

老爺子半坐着靠在床頭，臉色比早上的時候緩和多了，「小風……」

顧辰風微微發怔，十歲起老爺子就沒有叫過自己小名了，那年顧辰風的外公方老爺子剛剛去世。

他七歲喪母，後來外公也憶女成疾，跟着方若眉的腳步去了。

也就是說方家除了顧辰風再沒留在世上的骨血。方老爺子是顧聲遠的發小，年輕時兩人白手起家，共同創造了晟宇集團。

方家就方若眉這個獨生女兒，從小有着先天性的心臟病，顧老爺子不忍她嫁到別家受罪，主動替兒子顧啟明求下了這門親事。

婚後為了補償顧家，方老爺子將手中晟宇的股份作為嫁妝全部交給了女婿。

方若眉和方老爺子相繼去世後，顧聲遠覺得愧對方家，始終希望方家和顧家唯一的血脈能夠接掌晟宇。

秦秋虹入門之後生下了一兒一女，老爺子便隱隱有了憂慮。他必須在自己倒下之前將晟宇完完全全交到顧辰風手上，不然他百年之後無顏面對老友。

顧辰風看着頭髮花白的顧聲遠，這些年老爺子已經鮮少動怒了，身子骨大不如從前。

「小風……我老了，護不住你多少年了。」顧聲遠聲音喑啞疲憊，「你要記住，晟宇只能是你執掌才對得起你外公的心血。」

只要顧聲遠在絕不會讓秦家染指半分。

「我知道了。」顧辰風語氣中帶着不易察覺地黯然。

他理解老爺子的苦心，他在擔心自己沒有可靠的外家來共同對抗秦秋虹的虎視眈眈。喬家是很不錯的選擇，在海城和顧家幾乎是平起平坐。

最難得的是喬家一兒一女品行端方，在海城名聲極好，如果能娶到喬芷晴對顧辰風的事業是有助力的。

顧聲遠看着孫子的目光深邃明亮，輕輕地長嘆一口氣，「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便讓仲叔扶着自己躺下，閉上眼睛不再看顧辰風。

凌晨夜幕沉沉寒風陡峭，走出住院部時顧辰風不由得拉緊了身上的外套。

他開着車漫無目的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流連，想起柳茵對着沈凌那張笑臉，眼底不由得浮起一層陰鬱，握着方向盤的手悄悄地泛白。

慣性使然他將車開到了瀾湖城，三年來顧辰風基本不會在周末的時候來找柳茵，也從來沒過問她如何打發周末的時光。

顧辰風發現其實對柳茵了解的很少，只知道她無父無母是個孤兒，甚至從沒關心過她是如何度過之前的那段日子。

他們倆在一起更像兩隻刺蝟在黑暗中互相取暖，相擁的夜晚是那麼的親近，一旦接觸陽光卻又那樣的疏遠。

咔的一聲，指紋鎖打開了，屋內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