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打開來。
是一套華麗的旗袍，和一雙精美的高跟鞋。
顧雲夕看着那鞋細細的跟，眉間皺得更深了些。
第二天，帥府門口。
顧雲夕不自在的向等在車邊的幾人走去，秦子墨下意識看了過去，然後呼吸便是一窒。
恰到好處的開叉讓顧雲夕一雙長腿若隱若現，幾縷髮絲垂落在耳邊，竟有幾分風姿綽約的味道。
而馮敏成眼裡陡然迸發出來的光，讓秦子墨生平第一次，後悔了自己的決定。
「都到了就走吧。」秦子墨擋在顧雲夕身前說道。
九重山。
山路崎嶇，半個山頭都是燦爛的紅色。
顧雲夕穿着從未穿過的高跟鞋，簡直如同在受酷刑一般。
她抬頭，卻見秦子墨跟馮敏茹走在前面，臉上是在她面前從未有過的愉悅笑意。
顧雲夕黯然了眼，強撐着跟在了後面。
馮敏茹卻是在說三年前的事：「被綁架時我以為必死無疑了，少帥救下我時，我就想，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秦子墨挑了挑眉，心裏有了幾分猜測。
這些年顧雲夕做的任務，但凡得民心的，都堆在他頭上。
聽着馮敏茹話里話外的情意，秦子墨突然笑了：「馮小姐，馮大帥就你這麼一個獨女，想來是不會同意做妾室的。」
馮敏茹一下便禁了聲，看着秦子墨俊逸的臉，心裏絞做了一團。
秦子墨沒再說什麼，往後掃了一眼，本想看看顧雲夕穿着高跟鞋的狼狽，卻見馮敏成殷勤的跟在了她身邊。
秦子墨臉色一沉，又開始心煩。
到了山頂，天色漸黑，顧雲夕看着城下的萬家燈火，神色恍惚。
秦子墨走過去，裝作不在意的問：「在想什麼？」
顧雲夕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我在想，敵寇虎視眈眈，不知道這樣的平靜還能維持多久。」
秦子墨聽到這話，陡然臉色一僵。
他永遠厭惡顧雲夕這副憂國憂民的模樣，在她心裏，家國天下，永遠都是重於他的。
而顧雲夕明明是自己不喜歡的女人，一旦打上你的標記，久而久之，突然就不願意放手了。
他還想說些什麼，山下遠處一聲巨響打碎了話語。
火光在黑夜中衝天而起，正是城外軍營。
顧雲夕看着那地方，頓時臉色煞白。
她猛然踉蹌了一下，秦子墨下意識扶住了她，卻感到她通體冰涼，就連聲音都沒了往日的冷靜：「大帥……大帥說今天去巡營！」
秦子墨心猛然一跳，下一秒，顧雲夕的手臂從他手中抽走。
他只看到，顧雲夕踢掉了腳上的高跟鞋，瘋了一般往山下沖。
顧雲夕不知道自己怎麼下的山，腳上的傷，喉間如撕裂般的火燒，全然被她拋之腦後，她眼裡只有越來越近的城門。
就在她剛跑進城門口的那一瞬，大帥身邊的警衛紅着眼沖了過來：「凌小姐，大帥遇刺身亡了！」

第六章媳婦酒

顧雲夕猛地停下了腳步，心底的寒意止不住的上涌。
副官的話，百姓們同樣聽到了，眼看着城內便亂了起來。
這時，一聲帶着硝煙的巨響響起！
後面跟上來的秦子墨眼神凌厲的看着被嚇到的人群，大聲喊道：「我是大帥之子秦子墨，大家不要慌，大帥府不會倒下！」
話無異於一記定心丸，百姓們漸漸平靜下來，秦子墨這才拉着顧雲夕往大帥府趕去。
到了帥府，還未進門，就聽到哀哀的哭聲。
顧雲夕的心更加沉到了谷底。
裴夫人見兒子回來，迷茫和慌亂終於有了依靠，她拉着秦子墨的手：「阿珏，你爹要是……可如何是好？」
秦子墨伸手攬住裴夫人的肩，眉頭緊鎖的看向緊閉的房門。
這時，一邊蒼白着臉的顧雲夕突然開口：「大帥說過，一旦他出了什麼事，帥府印信盡皆由你繼承。」
秦子墨心中一緊，看向顧雲夕，她面色慘白，卻眉眼堅毅。
她看着他的眼睛，問道：「秦子墨，滿城人民的信念，整個卞城的重擔，你現在感受到了嗎？」
秦子墨的薄唇猛然一抿，心頭一瞬沉甸甸的。
這時，緊閉的房門被拉開，醫生探出頭來：「夫人，大帥讓您和少帥還有凌小姐進來。」
秦子墨不知道為何，下意識的拉起顧雲夕的手。
他這才發現，看似冷靜的她，渾身冰涼，連手都在顫抖。
房間內的血腥味刺鼻，裴青陽半躺在床上，血跡幾乎暈染了整片胸膛。
裴夫人捂着嘴發出一聲嚎啕。
顧雲夕顫聲開口：「大帥，您還好嗎？」
她出口才發覺，自己的聲音，竟然一片空洞。
裴青陽虛弱的招了招手讓兩人向前：「我知道有很多人惦記着我的命，只是沒想到叛徒竟然出在身邊。」
他眼裡閃過厲色，引起了一陣咳嗽。
裴夫人趕緊扶住他，用帕子慌亂去擦去他嘴角溢出的鮮紅。
裴青陽目光落在秦子墨身上：「明天，你們就正式結婚，死前，老子怎麼也要喝上一杯媳婦酒的。」
秦子墨放在身側的手攥緊，最終緩緩地點了下頭。
裴青陽笑了笑，對顧雲夕說道：「這混球我就交給你了，卞城的百姓，我也交給你了。」
這仿若臨終遺言的話語，終究是讓顧雲夕紅了眼眶。
裴夫人拉着丈夫的衣角，滿眼哀戚與絕望。
醫生拿着配好的葯走了過來，裴青陽揮了揮手：「你們兩出去吧。」
門外走廊。
兩人相對而立，一時無言。
秦子墨目光移開，突然發現顧雲夕身後帶血的腳印。
他往她腳下看去，果然見到血跡斑斑的雙腳，顧雲夕順着他的目光，這才感覺到鑽心的疼痛。
秦子墨心中複雜的情緒翻湧，終是順着心意開口：「我來給你包紮。」
天邊泛起了白。
大帥府里紅綢一片，喜氣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