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對周沫敷衍的態度十分不滿意，「怎麼，我不是韓沉，你對我就沒有濾鏡加持啊？」
「……」周沫無言以對。
「行吧，看來咱們只能做浮於表面的朋友了，」宋言說。
「……」周沫黑臉：「你戲真多。」
「謝謝誇獎。」
「……」周沫冷汗臉：「臉皮也夠厚。」
「那可不，臉皮薄，怎麼能混到RG的副總。」
周沫真心服了他，越說他染坊越開越大了。
「對了，剛看你力氣還真不小，你不會給於一舟揍壞吧？他那人，有點小傷小碰，指定要訛人。」
「沒事，就招呼那幾下，頂多青一塊腫一下，我也不是專業練武的，還能給他廢了不成？」
周沫疑惑：「你不是說你跆拳道黑帶么？」
「吹牛皮的話你也信？」宋言無奈搖搖頭：「嚇唬嚇唬他而已。我還怕他一個不要命，反應過來把我給傷了呢。」
周沫滿臉黑線：「看來是我單純了。」
「不過我也不算完全說謊，小時候真學過兩天跆拳道。」
「小學組黑帶？」周沫開玩笑。
「不是，就學過兩天，真是兩天，」宋言說：「第一天報到，第二天上一半逃學，再沒去過。」
周沫感覺自己像聽了個冷笑話，嘴角尷尬抽搐兩下，「你可真是……誠不欺我。」
屬實沒想到，小學組黑帶都算高看他了。
轉念想到沈盼探口風的安頓，周沫覺得這是絕佳時機。
她問：「你小時候這麼調皮，還逃課，長大了又離家出走，現在過五一還不回家……是不是太不聽話，被趕出家門了？」
「沒有，」宋言說：「打小，我爸媽就不怎麼管我，從小到大我都是散養。他倆是真愛，我是意外。我上小學之後，他倆就天南地北，國內國外去旅遊，想起我了，一個月給我打一次電話。」
周沫皺眉，完全無法理解，「他們是科考學家？」
「沒有，就是錢多，燒得慌。」
「……」周沫被這種凡爾賽語言嚇到，怪異的目光投向宋言。
宋言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幹嘛像看神經病一樣看我？」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宋言一時咋舌，「說誰神經病呢？」
他解釋道：「我爸媽是好幾家公司的小股東，每年靠分紅就能活的很滋潤。不然我也不會被他們養成廢柴。我小時候還是挺有上進心，挺努力的，你猜我媽怎麼說，她說：兒子，你學習不用這麼用功，沒用的，你就是博士畢業，每年掙的那三瓜倆子兒都沒你爸一半股票分紅多。」
周沫嘴角微微抽搐，「究極凡爾賽，我有被狠狠地傷到。」
「真沒凡爾賽，我還羨慕你是博士呢，」宋言說：「我只是想說，以前的我也是大好青年一枚，可惜，攤上了不靠譜的爸媽。」
「這麼說，你一事無成，全賴父母了唄？」
「差不多，不是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七八十。我高考那個月，他們說不出去玩了，陪我參加高考。結果高考前一天晚上，他倆出去搓麻將，半夜兩點才回來。早上誰都沒起來，也沒人叫我，我們仨一起睡過頭了，我也錯過了第一門語文考試。」
「……」周沫驚愕，「就沒別人叫你？你爸媽不在家，家裡總請了別人照顧你吧？再不濟，鬧鐘總該定一個吧？」
「我爸媽想着他們在家，就給家政阿姨放了假，」宋言說：「我想着我爸媽應該會叫我，就沒定鬧鐘。」
周沫真心佩服這一家三口。
「後來呢？你怪他們嗎？」
「當然不怪啊，」宋言說：「我也不是沒考上大學，就是考了個三本。我爸媽還挺高興的，說我缺考一門，竟然還能有學上，挺好。」
「叔叔阿姨真豁達，這要是我爸媽，我腿可能都要被打斷。」
「我爸媽對我要求向來不高，有句話不是叫『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么，我爸媽不這麼想，他們覺得，都有現成的魚了，幹嘛還要費力學打魚。對我的教育也是，他們給我灌輸的思想就是，家裡有錢，會花就行，幹嘛要學掙錢。」
「我以為我已經夠被家裡溺愛了，沒想到你更比我更甚。」
宋言笑笑：「你是女孩，女孩就要富養。我是男的，一點苦沒吃過怎麼能行？這不，後來就遭報應了么。我爸媽入股的幾個公司，後續經營不善，賠了，我家也一落千丈。我爸這才開始着急，讓我出去找工作。我當時大學畢業，一路都是混過來的，啥啥都不會，啥啥都不想干，成了家裡蹲。」
第325章注重形象
「所以後來你無所事事，才養起了鳥？」
「嗯，」宋言：「我這輩子唯一有成就感的事大概就是養了那麼多鳥，一隻沒死，還把它們全部放生了。」
周沫點點頭，「確實挺有成就感。」
「當時我爸可不這麼想，他恨不得把我和鳥一起扔出去，」宋言說：「那段時間我和他鬧僵了，想不開。明明是他們告訴我，做什麼都不用努力，家裡給兜底，到頭來又逼我努力。我心裏特別委屈，覺得是他們毀了我。」
「現在呢？還怨他們嗎？」
「早不怨了，」宋言說：「我從死皮賴臉求着我哥教我做生意，做投資開始，就不怨了。人活在世，本來就應該靠自己。我和我哥學了不少東西，也賺到錢了，幹嘛還要怨他們？」
「那你五一怎麼不回家？寧願自己一個人。」
宋言嘆口氣，「我家裡沒人在啊，自從我們家經濟狀況好了之後，我爸媽又滿世界去玩了。」
「……」周沫一時無話。
這樣的父母，大概這世上，也就這麼一對了。
東大校本部門口。
宋言問：「車能開進去么？」
周沫：「能，不過好像要收費。」
宋言說：「你們學校還挺好，我上學的時候，學校嚴的要命，別說不讓外面的人進去就是學校的學生，出個門還得先和導員請假，一天天就知道抓衛生。垃圾桶不能有垃圾，床上不能有人，桌上不能放書，說的就是我們學校。」
周沫忍俊不禁，「軍事化管理吶。」
「不，非人類管理才對。」
周沫被逗笑，車牌被攝像頭識別，欄杆打開，車子開進學校。
「一直往前走，」周沫指路：「前面第二個路口右轉，走到底，有停車的地方。」
宋言聽着指揮，將車開到周沫說的停車位。
兩人一起，推門下車。
周沫埋頭從包里翻出一個文件，「我進去送報賬單，你和我一起進去，還是在這兒等？」
宋言抬頭看了眼天，又看周圍一圈，空曠的停車場連個多餘的樹蔭都沒有。
「我和你進去吧，一會兒太陽起來，別給我晒黑了。」
周沫笑說：「你一個大男生，還怕晒黑？」
宋言：「怎麼不怕？一白遮百丑，一胖毀所有，我也是很注重形象的。」
「注重形象幹嘛？勾搭小姑娘？」周沫半開玩笑問。
「瞧你說的，」宋言眉眼彎彎，「就不能是小哥哥？」
「……」周沫愣住。
宋言得逞一笑，「開個玩笑，怎麼，你還當真了？」
「沒有，」周沫乾笑應付兩聲，「進去吧，外面是挺熱的。」
周沫報賬的地方，是整個東大用於行政辦公的「榮鑫樓」。
大樓一共十層，佔地面積有六千多平方，大樓分三部分，整體是淺橘色，樓邊刷白邊，樓頂是黑瓦，莊嚴又有點活潑。主樓坐北朝南，側翼是兩個副樓，有點像老鷹的翅膀。
主樓和前面的大廣場平台有坡度，所以在設計的時候，正對廣場的入口要上小几十層台階才能到達主樓的一樓。
周沫氣喘吁吁上樓，進了旋轉門，她問保安，財務窗口的位置。
保安給她指了一樓的辦事大廳的財務窗口。
宋言在她身後吐槽，「這不是你學校么？怎麼連地方都找不到，還要和別人打聽？」
周沫一個白眼：「這樓今年剛投入使用，我也頭一次來。」
宋言：「東大這麼有錢呢？修這麼大的樓。」
「JYB直屬高校，你說呢？」
「直屬高校又怎麼了？不是照樣求我哥捐款。」
「……」周沫又被扎一刀，「又開始凡爾賽了哈。」
宋言：「本來就是。」
周沫不想理他，找了財務窗口，按照工作人員指示，整理完各種發票，一一用膠水粘好，等財務人員確認無誤，完成投遞。
「請問下，這錢多久能報下來？」
「一個月左右，如果系統出故障，就要兩個月了。最近系統不穩，故障問題沒法預測。」
「哦哦，好的，謝謝啊。」
「不客氣。」
周沫從窗口離開，心說，今天這財務態度還挺好，也沒什麼人排隊，要是放往常，指不定要被財務的人罵成什麼樣。
「好了嗎？」宋言見她過來。
「好了，」周沫說：「現在還早，既然來我們學校了，要不要去逛逛？」
「可以啊，」宋言說：「我還是頭一次來東大呢。」
周沫笑笑，「你吃早飯沒有？要不咱們去美食城看看？」
「行，正好我沒吃早飯。」
兩人一拍即合，周沫帶宋言去了東大的美食廣場。
整個東大本部校區有五個食堂，其中最大的食堂就是美食廣場，雖然只有一層，但有近上百個窗口，包含了來自五湖四海的小吃美食。
剛一進門，撲面而來的烤肉香味，一下刺激了人的味蕾。
連周沫這個吃過早飯的人，都瘋狂分泌口水。
「想吃什麼？我請客。」周沫問。
「我看看，」宋言背手，沿着長長的過道邊走邊看，「這個，醬香餅，好久沒吃過了。還有這個，烤雞翅，來兩串。那個冰粉，也來一份，還有……」
他嘴沒停過，點了一堆。
周沫跟在後面結賬。
好傢夥，結完賬，周沫一算，宋言這頓早飯吃了她快五十塊錢。
周沫心說，他還真不客氣。
她和韓沉吃小餛飩，兩個人才花了三十齣頭。
等挨個把宋言點的東西拿齊，已經半小時後。
宋言邊拿邊吃，都還有好多，他拿不了，周沫主動幫他拿了一些，兩個人四隻手，滿滿拎着各種打包袋。
宋言狼吞虎咽啃着餅，「你也吃啊，隨便吃，東西多着呢。」
「我吃過早飯了。」
「我一個人吃多沒勁啊，一起唄，這些都是小吃，也不頂飽，不佔胃。」
吃到胃裡的東西哪有不佔胃容量的，周沫被宋言的說辭逗笑。
「行，看你點這麼多，也吃不完，陪你一起，」周沫也不推脫，反正錢是她掏的。
宋言從自己手裡其中一個打包袋裡拿了雞翅，將剩餘一個雞翅和打包袋一起給周沫。
「你吃這個，肉，全是蛋白，不容易長肉。」
周沫接過，瞧着金燦燦的烤雞翅，食慾大增，她正要咬一口。
「等等。」
第326章偶遇韓濟
宋言叫停。
「怎麼了？」周沫開玩笑：「不讓我吃啊？」
「不是，」宋言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拍幾張照片。」
「拍照片幹嘛？」
「讓沈盼也看看啊，饞饞她。」
「……」
宋言咔咔拍兩張，順手發到三人「都是姐妹」的群里。
周沫心說，宋言怎麼比她一個女生還婆婆媽媽像女生。
兩人拎着滿滿當當的小吃，邊走邊吃。
周沫說帶宋言去看天鵝湖。
宋言嚼一口醬香餅，還沒咽下去，囫圇着開玩笑說：「不會你和韓沉還沒去過吧？」
周沫愣一下，「真沒有。」
宋言：「那我不去了，韓沉吃醋了怎麼辦？我這剛躲過陸之樞，別回頭讓韓沉給我揍一頓。」
「你可是陸堯澄的兄弟，誰敢揍你啊？」周沫笑問。
「話不能這麼說，男人最恨頭戴綠帽子了，我哥當年……」宋言話說一半戛然而止。
周沫好奇看他，「怎麼不說了？」
「沒什麼，陳年舊事，不提也罷，」宋言說：「我就想說，你還是小心點，別讓韓沉吃醋了。」
周沫被逗笑，「你怎麼像個老媽子，誰的感情事，你都要關心一下。」
宋言：「我這是好言相勸。前段時間你又不是沒聽過，心外科陸醫生和我哥差點動手的事。」
周沫：「那還不是因為你哥先挑事，惹了人家的人。」
宋言：「所以我才說，有前例擺在前面，你要小心。可不是誰都願意賣我哥面子的，得分人分事兒。」
「嘁……說的那麼玄乎，」周沫不信，「天鵝湖還去不去了？」
「天鵝吃餅么？要不咱買點麵包？」宋言問。
「吃，雜食動物，什麼都吃。」
天鵝湖位於東大本部校區的東南角，要去那邊還要路過經信樓。
路過經信樓時，路兩邊的樹上全拉着橫幅，標語全是什麼「歡迎帝都專家蒞臨指導」，「歡迎帝都政法大學××教授」……之類的。
經信樓前的樓梯還鋪了紅毯，教學樓前空地的**擺着十米長的巨型展板，上面印着「第十四屆政經交流峰會開幕儀式」的大標題，展板兩旁有兩排巨型氣球，地上全是細碎的禮花，顯然「開幕式」剛舉辦完。
周沫路過，看到淺藍色的背景板上全是簽名，不禁吐槽：「搞得和電影節開幕一樣。」
宋言抬頭，也看到了經信樓前的恢弘場面，「都這樣，形式主義。」
「我們從樓里穿過去，能近點兒。」周沫提議。
「走。」
兩人踩着紅毯而上，繞過巨型展板，進了經信樓。
經信樓一樓的大廳熙熙攘攘都是人，清一色的正裝，面容稚嫩。
不用問，周沫都能看出來，絕對是學校拉來，當志願者的學生。
「請這邊簽到。」
簽到處的工作人員以為周沫和宋言是來參加峰會的。
「我們路過，不是……」
周沫尷尬解釋，話還沒說完，前方突然有人叫她。
「周小姐？」
周沫抬頭。「二哥？」
是韓濟。
宋言還在周沫身後啃餅，抬頭見一個文質彬彬的帥氣男人走過來，他湊到周沫耳邊小聲問：「你認識啊？」
周沫：「韓沉的二哥。」
韓濟上前，目光在周沫和宋言身上來回逡巡，打量一番後，他問：「你們這是……」
「我朋友，宋言，」周沫介紹道。
「宋言……好熟悉，」韓濟仔細觀察宋言面容，並沒印象。
「我哥是陸堯澄。」宋言提醒。
「想起來了，你就是陸堯澄身邊的宋言，」韓濟笑着禮貌伸手，「宋總你好。」
宋言騰一隻手出來，和韓濟握了手，「幸會。」
「宋總是代表RG來參加峰會？」
宋言愣一下，「沒有沒有，我過來玩的。」
韓濟蹙眉，對宋言口中的「玩」產生疑慮。
周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