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也有些冷：「那小叔覺得什麼人適合我？」
季雲歡卻沒有回答。
片刻，他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前方。
一陣沉默，賀城側眸瞧他：「我喜歡的不行，喜歡我的也不行，小叔難不成是想讓我孤獨終老？」
「是我找男朋友，就不勞煩小叔替我做選擇了。」
季雲歡收緊手，眼眸漆黑不見底。
賀城頓了頓：「今天就不麻煩小叔送我了。」
說完，她就打開車門走了下去，然後在季雲歡的注目下攔了輛的士揚長而去。
季雲歡緊盯着她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見的士。
耳邊還迴響着賀城剛才說的那句話。
自從賀城回國，季雲歡的情緒就很不對勁。
前面幾年明明都控制地很好，可如今瞧見她是真的不再在乎自己，他反而覺得心底燥郁。
看見她遊刃有餘地參加聚會遊戲，看見她熟練的喝酒，看見她和其他的男人產生交集，他就覺得心煩意亂。
一直深藏在心底的那份感情，似乎有了要破土而出的趨勢。
可是……不行。
是他親手推開了她，早在一開始，他不是就已經做好了決定嗎？
季雲歡垂下頭，攥成拳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另一邊，賀城心情複雜地回到了家。
關上門後，她靠在門上緩了好久，才慢慢站直身子。
但腦海里還是不斷地重複着不久前季雲歡那異常的舉動。
賀城可以肯定的是，季雲歡那樣做的出發點，肯定不是出於小叔的身份。
他是什麼意思？
賀城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
她將包丟在沙發上，轉身走進衛生間。
用冷水潑了潑臉，起伏的心情終於漸漸平復下來。
這時，客廳傳來手機的消息提示音。
賀城用毛巾擦乾淨臉，走出去從包里拿出手機。
只見微信探出兩條消息，來自同一個人——霍鳴裕。
「賀城，你到家了嗎？」
「你和小叔……沒事吧？」
賀城手指在屏幕上跳動，回了條消息。
「到了，沒事。」
剛發出幾秒，手機再次震動。
霍鳴裕回消息的速度極快：「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們吵架了。」
賀城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
「沒有，他是我小叔，我們怎麼會吵架。」
霍鳴裕發了個憨笑的表情包過來。
賀城正準備按滅屏幕，卻見微信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就等了一會兒。
但等了兩分鐘，霍鳴裕都沒再發消息，取而代之的是一通視頻電話！
賀城有些怔。
她隱隱猜到霍鳴裕想說的什麼，便沒有接，直到電話自動掛斷。
本以為就這樣躲過去。
可下一秒，手機再次震動，接連兩條消息躍入眼帘——
「賀城，我喜歡你。」
「可不可以給我個機會？」

第二十章遇上

其實在高中時，賀城就知道霍鳴裕喜歡自己。
但那時的她滿心滿眼都是季雲歡，有同學她這件事打趣，她都當做玩笑忽略過去。
看着霍鳴裕發來的消息，賀城微微蹙眉。
該怎麼回？
想了好久也沒有答案，她便給霍暖暖打去了電話。
簡要的說清楚後，聽筒里傳出一聲驚呼：「什麼？！霍鳴裕這傢伙竟然還喜歡你，夠痴情的啊！」
賀城揉了揉有點發痛的太陽穴：「重點不是這個吧。」
「不是嗎？」霍暖暖怔了下，這才想起來賀城的憂慮。
她說：「這還用想？既然他喜歡你，你就和他試試咯，霍鳴裕各方面都還不錯。」
賀城語氣無奈：「暖暖，我是讓你幫我想怎麼拒絕他。」
霍暖暖不解：「為什麼要拒絕？」
「談戀愛哪有那麼簡單？」賀城抿了抿唇，「感情都是互相的，我對他……沒感覺。」
「曾經沒感覺，不代表不能日久生情。」霍暖暖很耐心，「淺淺，給他個機會，也是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掛斷電話，賀城躺在床上陷入沉思。
霍暖暖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過去的十幾年，賀城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季雲歡身上。
所以不論身邊有多優秀的男生追求她，她都視而不見。
現在她已經放下季雲歡，決定開始新的生活，感情似乎也該有個新的開始。
但是……
猶豫了很久，賀城打開了和霍鳴裕的聊天框。
「霍鳴裕，很感謝你的喜歡。不過我現在沒有找男朋友的打算，抱歉。」
然而消息剛發出去，霍鳴裕就回復了。
似乎他一直看着手機，在等待她的回答一樣。
「那我們可以先做朋友嗎？」
賀城突然就想起了曾經的自己，那樣執着而不肯放棄地喜歡着季雲歡。
她太清楚那種愛而不得，只能遠遠看着對方的感覺了。
一時間，賀城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覺。
半晌，她回道：「好。」
之後霍鳴裕再沒發消息來。
賀城放下手機，翻了個身漸漸睡去。
一夜無夢。
翌日，賀城醒來後便去了工作室。
工作室的裝修接近尾聲，但她還是不放心，親自來盯着。
剛走進工作室，助理卻拿着一束花迎上來：「黎老師，有你的花！」
賀城微蹙起眉：「花？」
助理笑道：「是一位姓霍的先生送來的。」
看着面前的香檳玫瑰，賀城怔了怔。
它的花語是：只鍾情你一個。
賀城將花束中的卡片打開，裏面寫着一行字：「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霍鳴裕。」
默了片刻，她轉身問助理：「那位先生送了花就走了？」
助理搖搖頭：「他等了大概半個小時，估計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賀城把花放下，想了想，還是給霍鳴裕發消息道了聲謝。
霍鳴裕很快回復：「不用謝。賀城，我在追你。」
他絲毫不掩飾的情意讓賀城不知所措。
傍晚，助理伸了個懶腰問賀城：「黎老師，附近開了一家特別好吃的西餐，要不要一起？」
賀城正要回答，工作室的門倏地被推開。
看見來人，助理挑了下眉：「看來這西餐得我一個人獨享了。」
霍鳴裕的目光從進門就落在賀城身上，一刻都沒挪開。
「你……忙完了嗎？」
他的出現在賀城意料之外。
她不動聲色地挪開視線：「忙完了。」
霍鳴裕笑了笑：「我想請你吃飯，可以嗎？」
助理見狀連忙離開，工作室里只剩下了兩人。
賀城正要拒絕時，工作室的門再次被推開。
只見，季雲歡邁步走了進來：「淺淺，我來接你回去吃飯。」

第二十一章共進晚餐

季雲歡的眸色在看到霍鳴裕的那一瞬暗下。
他眉宇間染上的寒意，似乎連空氣都給凍結上了。
氣氛逐漸變得奇怪而詭異。
「小叔。」賀城喊了聲。
季雲歡收回目光看向她，語氣不容置否：「跟我走。」
話落，他便走近想去握賀城的手腕。
然而這時，霍鳴裕卻搶先一步上前，用滿是期待的眼神看着賀城：「賀城，是我先邀請你的……」
季雲歡眸光更暗，眉心微蹙。
賀城被兩道目光包圍，心底升起一股淡淡的躁意。
沉默半晌，她似是嘆了口氣：「我有些累，想回家休息，所以……」
霍鳴裕立刻道：「那我送你回去！」
賀城抿了抿唇。
到底怎麼樣才能擺脫眼前的狀況？
此時的賀城覺得自己就像是在懸崖邊搖搖欲墜的人，極需要一根救命稻草。
剛這樣想完，黎母就打來了電話。
賀城如釋重負，連忙走到一邊接起：「媽。」
黎母柔聲問：「淺淺呀，晚上我訂了餐廳，深寒到你工作室了嗎？」
「到了，但是……」賀城欲言又止。
「但是什麼？」黎母不解。
賀城壓低聲音：「我這裡還有個高中同學，我就不去吃飯了。」
黎母卻聽出不對，問：「高中同學？男生女生？」
賀城直覺要發生點什麼。
她硬着頭皮回答：「男生，但是我和他……」
話沒說完，被黎母打斷：「既然是你同學，就讓深寒帶你們倆一起來吧。人家專門去找你，你要懂禮貌，淺淺。」
賀城頓時有些頭疼。
什麼懂禮貌，她媽分明是誤會了什麼，想要亂點鴛鴦譜！
黎母沒給賀城拒絕的機會，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而賀城剛按滅屏幕，季雲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應了兩聲就掛斷了電話。
見季雲歡看向自己的目光，賀城瞬間猜到電話內容。
在心底嘆了口氣，她看着季雲歡沉默轉身往外走的背影，又看向不明所以的霍鳴裕。
「我媽……想請你吃個飯。」
……
一行三人開車前往餐廳的路上。
在一個紅燈前停下時，季雲歡看了眼後視鏡。
后座上，賀城和霍鳴裕都緊靠車門坐着，中間像是隔了一個銀河。
賀城是因為覺得尷尬，霍鳴裕則是滿臉緊張，但他的目光還是會時不時的飄向身旁的賀城。
交通燈變成綠色，季雲歡收回視線踩下油門。
同時冷冷出聲：「霍鳴裕？」
霍鳴裕怔了一下，隨即回答：「是，霍學長。」
季雲歡打轉方向盤：「喜歡賀城？」
這個問題，讓霍鳴裕耳尖瞬間通紅。
他更加緊張，視線飄忽亂轉，不知道該看哪裡。
賀城皺起眉，語氣帶着警告：「小叔！」
然而下一秒，霍鳴裕的聲音就響起：「是，很喜歡。」
他坦然的語氣讓賀城頓住。
也讓季雲歡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瞬收緊。
車廂里重新歸於寂靜，每個人都各懷心思。
直到車子到達餐廳門前。
季雲歡停下車，漆黑沉寂的雙眼從後視鏡里看向霍鳴裕。
冷淡的嗓音中夾帶着嘲諷：「你覺得你配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