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正襟危坐：「找我？」
劉老師看了爸爸一眼，然後侃侃而談：「為了提高教學質量，學校決定恢複課外學習活動，根據個人的愛好，學生可以自願參加學數學小組、學理化小組、學文學小組，還有音樂小組體育小組。
你在學校念書時文章寫得很好，我想聘請你給學生們做些課外輔導。」
我想說我早就對寫作不感興趣，但是一碰到爸爸的眼神，就把這句話給吞了回去。
我找了許多理由：工作忙、抽不開身、多年不學習、忘光了，實在沒有什麼可講的。
不料爸爸開口了：「志剛，你就去吧，這多年來，四人幫操縱我們的文學理論陣地，盡說大話、假話、空話，人妖顛倒、是非混淆，你告訴學生們，文章必須講真話。」
「怎麼樣？
志剛。」
劉老師的眼神里放出期待的光芒。
我卻使他大失所望：「劉老師，我的心全毀了，現在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我把你—」爸爸氣得站起來，把拳頭砸在桌子上。
「別這樣，穆校長。
我碰見過我過去許多學生，他們都犯有跟志剛相同的毛病。
有人說他們是垮掉的一代，我不這樣認為，他們肩上挑着中國的未來，相信文化革命造成的傷害會成為他們的動力。」
劉老師把爸爸按得坐在椅子上，說得心平氣和。
「可是『四人幫』被打倒已經兩年了，他還沒有從那些打擊中恢復過來。」
爸爸轉過身又對我吼道：「志剛，你這樣下去很危險，你看看，國家正在逐步恢復正常的生活秩序，你應該剔除那種消極悲觀的厭世思想，重新振作起來。」
我是在戰爭的炮火中出生，跟隨新中國前進的步伐長大，念書的時候，心裏裝着共產主義的偉大理想，崇拜每一個為革命作出貢獻的英雄，我幻想着有一天為祖國和人民貢獻出全部的光和熱。
可是寫在旗幟上的誓言往往被殘酷的現實打碎。
從噩夢中醒過來的人們想盡千方百計惡補，用更加瘋狂的姿態削尖腦袋投機鑽營，而我們這些人正是由於太老實，插隊回城時已經錯過了末班車，只能分配你一個餵豬的角色讓你心灰意冷暗自嘆息。
「怪我嗎？」
我有點抓狂。
「我一次又一次地寫申請、表決心，就是因為有個走資派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