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父意有所指：「這話，我對柒柒說過，現在再對你說一遍。」
陸九州認真地回：「我知道了，爸。」
唐父點點頭：「柒柒在房間里，你上去吧。」
「是。」陸九州頗有些迫不及待的上了樓。
房門被敲響，白瑜打開門。
她一瞬有些詫異，不自主抓緊了門把手。
陸九州看着她稍顯蒼白的臉色，下意識皺眉開口：「你去醫院做什麼？」

第九章自以為是

白瑜沒有回答，而是淡淡問：「你來有什麼事？」
「和我回家。」
見白瑜迴避他的問題，陸九州心中不舒服，又加了一句，「離婚的事，我不同意。」
白瑜抬眼看向他，眼裡是堅定和決絕：「如果我一定要離呢？」
陸九州愣住了，這一瞬，他的心慌了。
竟一時給不出回答。
見他這樣，白瑜眼中閃過一絲悲傷，她退後一步徑直關上了房門。
陸九州還從沒被人這樣對待過，他想敲門，又煩悶的放下手。
最後，他只得冷着臉離開。
樓下，唐父從書房出來。
他看看陸九州背影，又看看白瑜房門，嘆了口氣。
第二天，白瑜來到機場。
洗手間。
白瑜從隔間出來，洗手時，蘇瑤走了進來。
她將自己的包放在洗手台上，慢條斯理地開始洗手。
白瑜沒打算理會蘇瑤。
她餘光只是一掃，突然，目光就凝住了。蘇瑤那包上隨意的掛着一枚平安符。
平安符再普通不過，可是，白瑜怎麼會認不出呢？
這分明是她胸前平安符的另一半，它本該在陸九州身上，可現在卻出現在蘇瑤的包上。
白瑜的嗓子中湧上一股苦味。
蘇瑤發現她的目光，得意一笑，拎着包包便離開了。
白瑜從自己胸前拿出護身符。
歲歲平安，至君如意
硃砂仍舊鮮紅，愛人之心卻已經灰暗。
人什麼時候會對一個人真的死心？
——是當你發現，你最最珍惜的東西，被他毫不在意的給了另一個女人時。
這一刻，白瑜是真的想從心口將那個人剜出來。
她顫抖着手拿出手機。
陸九州的那一句句『一路平安』，如今變成一把把利刃，狠狠穿透了她的心。
她還以為，他至少還是有那麼一點在乎她的，哪怕只有這麼一點點。
可原來這麼一點，都不過是她的自以為是。
白瑜用手撐在洗手台上，深深呼吸着，想將那份能逼死人的疼勁強忍過去。
過了很久，她終於緩了過來。
所有的痛好像都麻木了。
她平靜的走出衛生間，按原計划走進陸九州辦公室。
白瑜拿出辭職申請書，放在陸九州桌上。
陸九州愣了一瞬，煩躁的把申請書丟在一邊：「我不同意。」
可接下來，卻見白瑜從自己胸前摘下護身符，也放在了桌上。
她面色平靜：「我留着它也沒有用了。」
陸九州心口一緊。
被白瑜的舉動弄得越發煩悶，他站起來：「我們好好聊聊。」
白瑜搖頭：「我們沒什麼好聊的了。」
說完，她轉身要走。
陸九州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
白瑜掙脫不開，只好深吸一口氣，看着陸九州的眼睛。
「你要聊？那好，我問你，我們有多久沒有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了，你記得嗎？」
「我的生日是什麼時候？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是哪天？」
白瑜好像要把積在心裏的話一股腦說出來！
陸九州一怔。
「我有時懷疑，我們真的是夫妻嗎？結婚五年，有幾個人知道我們結婚了？」
她看着啞然的陸九州，眼眶紅了：「你告訴我，這五年，你究竟有愛過我哪怕一點？」
陸九州握着白瑜的手漸漸收緊，他的心底越發煩亂，還有一絲心慌。
他回答不出，卻不肯放手。
似乎這一放手就會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當初是你答應嫁給我的。」他只能如此說。
白瑜一怔，淚眼含笑：「是，是我答應的。」
她突然用力一把掙開陸九州，毫不猶豫的向門口走去。
在走到門前那一刻，她頓了頓。
握着門把手，白瑜喉頭哽了哽：「那是因為，那時我以為自己可以打動你。」
門被關上了。
陸九州愣在原地，思緒亂如麻繩。
許久，他向隔壁探頭探腦的助理問：「我做錯了是嗎？」
助理支吾着，最後說了一句：「現在都還來得及。」
陸九州回到家。
明明家裡什麼都沒變，他卻覺得空的不行。
他以前覺得，白瑜一定會回來的。
可如果她再也不回家了呢？
她要離開他。
徹底的。
想清這個事實，陸九州驟然心口一痛。
他獃獃的站在客廳中間，沒由來的惶恐。
陸九州想起了助理說的「還來得及」。
他拔腿就走，開車駛向唐家，可車開到一半，他想起白瑜現在正在飛行。
是她離職前的最後一次飛行。
陸九州把車停在路邊，點了一支煙。
煙霧繚繞中，他拿出手機。
手機桌面上白瑜穿着機長制服的照片。

第十章全體乘客平安

那是他幾年前抓拍的，心念一動就設為了壁紙，這幾年也一直沒換。
腦海中思緒萬千。
五年，他知道白瑜所有的飛行任務。
每一次起飛前，他都會跟她說「一路平安」。
每次收到她的「已平安落地」，他也會安心許多。
陸九州打開微信，卻發現這一次，他忘了和她說「一路平安」。
陸九州抬頭看向漆黑的天空，心裏有一瞬的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白瑜，可他知道自己絕不願失去她。
等她回來。
陸九州想，等她回來，他一定要挽回她。
白瑜返航的這天，陸九州親自去買了束花，是黃玫瑰。
書上說黃玫瑰，代表歉疚的愛。
他抱着花一路走到航站樓，路過的幾個高層看見了，打趣他：「封總這是要追求哪個小姑娘？」
陸九州淡然回道：「是送給我的太太白瑜的。」
幾個高層滿臉驚訝，表情恍惚。
陸九州沒有停留，面色如常地離開了。
停機坪入口。
陸九州看了眼手錶，還有兩個小時，白瑜就回來了。
想到這，陸九州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速度。
他的心中忐忑無比，但又油然而生一種期待。
這時，來往的工作人員突然增多。
機場警報緊接着響起！
三次代表國際無線電呼救信號的「Mayday」，在無線電廣播響起。
這是表示有飛行中的飛機出事故了。
陸九州心中莫名不安至極。
這時，他的手機響起。
他一接通，助理緊張的聲音傳來：「傅總，航班ZY751發動機損壞，自動控制系統失靈！」
ZY751，那是白瑜駕駛的飛機！
黃玫瑰花束從他手中直直摔落在地。
陸九州愣愣地向後趔趄了一步，然後他拔腿就向塔台跑去。
萬里高空之上。
ZJ751的自動控制系統已經失靈。
白瑜只能手動駕駛，在僅剩的發動機下維持飛行。
她不停呼叫塔台，終於耳機中傳來了來自塔台的聲音。
那聲音沙啞低沉：「白瑜，我們已經緊急疏散了海岸人員，你現在向南轉向緊急迫降。」
白瑜的心猛地一跳，是陸九州。
這時，副機長着急的聲音傳來：「機長，後翼着火了！」
來不及了，沒辦法迫降了。
白瑜迅速做出判斷，將飛機朝公海方向開去。
無線電廣播斷斷續續，她的手緊緊的拉住制動桿。
飛機突的又向下一墜！
白瑜全身都冒出了冷汗，但她死死咬住牙關，盡量將飛機高度減少。
她冷靜地吩咐副機長：「通知所有人，準備跳傘！」
10000米。
7000米。
5000米。
3000米。
終於到了跳傘的安全高度，飛機卻越發搖晃。
副機長被白瑜安排出去幫助乘客逃生。
乘客們在機組人員的安幫助下，一個個跳離了這架搖搖欲墜的飛機。
副機長大喊：「機長！所有人都已跳傘離開！」
白瑜回道：「你也撤離。」
副機長心下一驚。
「機長，你怎麼辦？！」
「別廢話！快走！」
副機長咬着牙，最後看了一眼白瑜，跳下了飛機。
白瑜將制動桿推到底，飛機又一次加速。
無線電斷斷續續的，再次傳來陸九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