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
他側頭一看，柜子大門大開，被子和衣服混在一起，而江君婉蜷縮在柜子里。
聽到有人靠近，江君婉更加抱緊了自己，臉埋在膝蓋里，披頭散髮擋住了神情。
蕭堯年耐心地蹲到外面，他說：「時念，我回來了。」
江君婉身子一僵，尖叫了一聲，「不要開門！
蕭堯年要殺我的！」
蕭堯年一聽皺起了眉頭，伸手抓住江君婉，好聲好氣地勸導：「時念，蕭堯年不會傷害你的，你抬頭看看我好嗎？」
江君婉拚命要扯回自己手，瘋狂地搖頭。
「蕭堯年從來都不愛我，他只會傷害我，我不要出去！」
她的掙扎和抗拒如同魚刺掐住了蕭堯年的咽喉，他哽咽地連唾液都無法吞咽。
江君婉是一個活潑的女孩兒，從小風風火火，樂觀向上。
就算是被他一次次拒絕也能堅強地挺過去。
為什麼如今會變成這樣？
蕭堯年第一次感受到絕望，這比那天看到江君婉昏迷的狀態更加心碎。
他不是一個會表達的人，就算心中的情緒已經溢出，依舊沒有落淚。
蕭堯年用力攥緊江君婉的手，安慰道：「時念，蕭堯年喜歡你，你也喜歡他對嗎？」
江君婉掙扎的動作一頓。
見到這句話起了作用，蕭堯年微笑着一遍遍重複這句話，就像哄着小孩子一樣。
忽然，江君婉開口：「江君婉不能喜歡蕭堯年。」
蕭堯年的笑意凝固住，他覺得掌心的手越來越涼。
她乘着此時抽回手。
然後，他看到她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那雙美麗而充滿活力的杏眼此刻被灰暗籠罩。
沒有光彩，沒有希望，沒有愛意。
她如同機械人一樣重複着說：「江君婉不能喜歡蕭堯年。」
第33章蕭堯年失語。
包裹在被子里的江君婉亂糟糟的，一點都沒有了往日的模樣。
姜玉珏站在門口雙手抱在胸前，說：「偏執症精神分裂，正常的時候和以前沒有兩樣，發作的時候就會變成這樣。」
蕭堯年背對着姜玉珏，一直盯着江君婉，問：「有辦法治嗎？」
「有，不過治療過程很漫長，你等不了的。」
蕭堯年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捋了捋江君婉的頭髮。
「沒關係，我會陪着她的。」
話畢，姜玉珏深深嘆了一口氣。
為他的妹妹和他的摯友的前路感到無力。
姜玉珏離開了這裡。
獨留蕭堯年和江君婉獨處。
蕭堯年席地而坐，平靜地陪着江君婉。
他從來沒有覺得世界這麼安靜過，只有他和她。
……江君婉感覺自己睡了一覺，醒來後後背非常痛。
她摸着黑從衣櫃里爬出來。
這時，窗戶前逆光的背影突然傳過頭來，禁止的畫面突然活動把江君婉嚇了一跳。
那人只是看着她，沒有說話。
靜默的對視後，江君婉察覺到對方是誰了。
江君婉站着，蕭堯年坐着，兩人就這麼對視，誰也沒有率先說話。
可是彼此之間的氣氛已經藏了太多想說的心裏話。
他們自知對方的想法。
終於，蕭堯年開口了：「犯人已經抓到了。」
江君婉一愣，隨即點點頭，「我聽我哥說了。」
蕭堯年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到江君婉跟前，後者想要退，身後只有隆起的被子和衣服。
她一腳踩在上面，不知所措。
「你在怕我？」
蕭堯年背對着窗外的光線，看不清表情。
「不是……」江君婉立刻反駁道，卻又不知道如何解釋。
她知道自己病情變得嚴重了，所以每次自己出現在不同的地方都已經習以為常。
剛開始發作的時候害怕別人陷害自己，就連姜玉珏都被她劃傷過。
江君婉害怕自己傷害到蕭堯年，所以不敢和他靠近。
不是因為害怕。
她這麼愛他，怎麼會害怕他。
江君婉低着頭，「對不起，能不能請你先回去，我現在想休息了。」
蕭堯年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
晚風吹動白紗窗帘，微微籠罩住蕭堯年的身影。
久久沒有得到回應，江君婉緩緩抬頭，看到了蕭堯年的神情。
除了悲傷，濃濃的愛意攪合在一起，濃烈得讓江君婉都心驚。
——原來她以前也是這樣的。
心裏不停的狂喜，因為蕭堯年也愛上了江君婉，同時一絲絕望染紅了世界——她不想給他添麻煩。
江君婉和蕭堯年的愛情註定是以失敗告終。
一想到這裡，江君婉再也沒有力氣抬頭，她雙肩一縮，又低下頭了。
不知何時開始，晶瑩的淚水滾動在眼眶裡，但是她用最後的毅力讓它們沒有流下。
忽然，一隻大手按在江君婉的腦袋上。
蕭堯年輕柔地揉了揉，力度還是和以前一樣。
江君婉一愣，隨即聽到他輕聲說道：「你想吃太南街的冰糖葫蘆嗎，我明天帶你去買。」
他還說著家常話，還像以前一樣對待她。
「你沒必要這樣……」江君婉更加難過了，低聲道，「我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生活了。」
蕭堯年說：「生病了而已，總會治得好……」「我陪你。」
淚水最終受不住溫柔地撫摸，滑落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