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暗啞。姜令月是長女，性子又老實，孝心是老太太看在眼裡的，只可惜她一個老婆子沒什麼本事，不能為孫女找一個好歸宿。

「月兒。」沉吟良久，老太太操着方言喚道。

「祖母有什麼吩咐？」姜令月笑着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輕輕搖了搖頭，「你心靜，祖母一直想去靈感寺禮佛，可惜山高難登，這幾日你便和你母親一同去寺里小住，替我念幾天經，也為自己求個好親事。」

老太太想着這幾日姜聽嬌氣焰囂張，讓姜令月暫時避一避，等姜聽嬌進宮了，她再好好和姜貴泰說一說。

姜令月當然領情，「孫女一定誠心，祖母放心吧。」

老太太吩咐房裡的周媽媽，準備好東西，叫了馬車，「今天天晴，趕早出發吧，過幾天，祖母讓周媽媽去接你。」

兩人各帶了一個丫鬟，就上路了。

至於姜聽嬌來正房炫耀，卻撲了個空，又是發了一通脾氣，直說祖母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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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感寺是京城郊外最大的寺廟，也是皇家每年祭祀參拜的地方。佔地九十畝，中軸線布局，規模宏大。

丫鬟扶着小姐和夫人一路拾級而上，拜過了正觀音閣，便到了大雄寶殿。

姜夫人一身素衣，因為疲勞，臉色蒼白，眉眼裡都是溫順，頭上只兩根玉簪，看着眼前的大雄寶殿連聲道：「阿彌陀佛！」

姜令月見母親精神不濟，勸道：「不如女兒先安排客堂，母親也累了，先沐浴焚香再拜，也更恭敬。」

姜夫人點頭，僧人和氣地引着她往天王殿右後側的客堂走去，丫鬟帶着包袱緊隨其後。

姜令月獨自站在殿前的大香爐前，仰頭看去，屋頂正脊高聳，出檐平緩，大氣恢弘。

按規矩只有皇后能與皇帝一同禮佛參拜，所以即便姜令月再得寵，陪着皇帝巡遊、避暑，卻從未與蕭凜堯一同來靈感寺進香祈福。姜令月曾以為，這些不過是虛名，能和夫君兩心相許就知足了。

可她被勒死的在長樂宮的時候，蕭凜堯便帶着池貴妃來了靈感寺祈福。她才明白過來，原來不是不能破例，而是皇帝不想破例。

過了一世，她才得以見到靈感寺的真容。

姜令月在殿外鞠了一躬，尋去了客堂。

客堂的廊下擺了許多矮桌，給香客居士們喝茶下棋的。一位白衣男子正獨自走棋。

姜令月走近了，看清了棋局。

男子也被腳步聲驚動，二人對視一眼，姜令月只覺得熟悉，禮貌地點頭行禮。

對視的瞬間，池卿朗呼吸都緊了幾分。

眼前的女子一襲月白色羅裙，烏髮雪膚，腰身纖細姿態婀娜，垂眼時輕輕一瞥，只讓人心生憐惜。見人要離開了，池卿朗紅着耳朵開口：「小姐可有破局之法？」

姜令月有些詫異，但還是柔聲答道：「公子若不嫌棄，小女子願意一試。」

池卿朗喜不自勝，連忙起身，體貼地替她拿帕子擦了蒲團。

姜令月的圍棋是蕭凜堯教的，皇帝愛下棋，十二年苦功夫沒有白費。二人對弈，一盞茶的功夫便分了勝負。

「承讓了。」姜令月笑容燦爛，眼裡就像盛滿了星光。

池卿朗本來有些鬱悶的心，被這一笑，更是亂糟糟的。

姜令月活了兩輩子，自然看的清楚，「公子的棋藝還有待精進呢！」她從未得到過少年人的傾慕，只有她討好順從皇帝，小心翼翼祈求心上人的愛，從沒有人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她。

池卿朗滿臉通紅，平日里溫潤的大家公子，被一句話說的頭都抬不起，磕磕絆絆開口：「可否再給小生一個機會？」

姜令月點頭，「請公子執黑子先行。」

二人正說話間，身後傳來了女子輕靈的聲音，「好呀，哥哥竟然下起棋來了，全然把妹妹拋在腦後了？」

姜令月心中一驚，手中的棋子落在石桌上，滾動着落定，敗局已成。

轉過身，一個紫衣廣袖華服美人正和一黑袍男子站在一起，猶如一雙璧人。

姜令月臉色瞬間就白了，是池卿環和蕭凜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