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人命。」
宋陽嘴角還噙着笑。
兩年過去，他的身體基本上已經沒有問題，只是常年休養在家不出門，膚色依舊白皙。
秦母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唇瓣張了又合，終於發出了聲音：「她得了癌症，就算不做心臟捐獻也遲早會死！」
「如果她沒有得呢？」
宋陽冰冷的聲音響起，秦母一愣。
她回答不上來。
宋陽微闔雙眸，語調低沉的又問了一遍：「如果江蔓菁沒有得癌症，你們會怎麼做？」
「你們會讓她出意外，然後將心臟順理成章的捐獻給我，是嗎？」
秦母偏過了頭，避開了宋陽的視線。
宋陽說的沒有錯，如果江蔓菁沒有得癌症，按照秦家的本事，等到了真的迫不得已的時候，讓江蔓菁出個意外並不難。
而秦家一開始的打算就是這樣。
宋陽見狀，笑了一聲：「是我殺了她，她所有的不幸，都是我帶來的。」
「媽，你們成功的讓我成為了一個殺人兇手！」
說完，宋陽轉身走上了樓。
這次，再沒有人出聲喊他。
夜深。
宋陽坐在床上出神。
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
而宋陽還沒有出聲，門卻被人推開，秦風衍走了進來。
宋陽看着他，放下了手中的書：「找我有事？」
秦風衍靠在牆上，視線落在了他的書柜上，語調別有深意：「我就是來看看，沒想到江蔓菁走了之後，你的房間還是這麼整潔。」
不等宋陽說話，秦風衍又開口：「哦，我忘了，你從來不讓她進你的房間。」
宋陽緩緩抬眸：「你到底想說什麼？」
秦風衍笑了笑：「我只是隨口一提，看來你對她真的很愧疚，畢竟瞞着你的人是我們，逼着她簽下捐獻書的人是媽，可用了她心臟的人，是你。」
話音落地，宋陽的眸色暗了下去，對上了秦風衍的目光，「我對家裡的事情不感興趣，我也不想要你的那些東西，所以秦風衍，你沒有必要針對我。」
因為是先天性心臟病，宋陽從小到大都不是那個被寄予厚望的人。
秦家的一切都在秦風衍的手中，而宋陽本來也不對這些感興趣。
他之所以討厭秦風衍，只因為他明明能看出秦風衍對自己的厭惡，但還是在表面上十分虛偽的關心着自己。
宋陽也知道秦風衍在害怕，他在害怕自己好起來，那些原本屬於他的東西就會被自己搶走。
秦風衍上前了兩步，語調惋惜：「有時候我還真是懷念那個只能每天待在房間里的弟弟。」
「宋陽，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很聰明？」
「但你錯了，與那些都無關，我只是單純的認定，你不該活的這麼好。」
======第十五章======宋陽聞聲，笑了笑：「抱歉，那的確很難滿足你了。」
秦風衍也不惱，只是張了張唇瓣：「晚安。」
話音落地，秦風衍轉身走出了他的房間。
房門被砰的一聲關上，又恢復寂靜。
宋陽闔了闔雙眸，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
即使他表面上若無其事，可事實上，他在聽見「江蔓菁」這三個字的時候，原本平靜的心中瞬間泛起翻湧情緒。
這兩年來，宋陽無數次夢見了江蔓菁。
或許江蔓菁真的是心甘情願，明明是因為自己才害的江蔓菁殞命，可是在夢中，江蔓菁還是回憶之中那個千方百計的想要讓自己開心一點的她。
想到這兒，宋陽心中的苦澀逐漸蔓延開來。
許久，他終於躺在了床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翌日。
宋陽醒來的時候，還是早上九點。
他緩緩坐起了身，看了看窗外，今天是陰天。
等緩過神，宋陽匆匆洗漱一番，身上依舊穿着件黑色襯衫，下樓出門。
他上了車，司機的聲音立即響起：「二少，我們是先去處理南區開發還是先去醫院？」
宋陽看着車窗外蕭瑟的街道，才反應過來現在已經是秋天了。
「去醫院吧，南區開發那邊的事情，應該再晾一晾他們的對接人。」
宋陽的聲音平淡，收回了目光。
司機聞聲，點了點頭：「好的二少，我這就聯繫醫院。」
自從江蔓菁走了之後，宋陽每年都會定時的資助心衰患者。
不多時，車輛抵達了醫院。
宋陽下了車，看着眼前熟悉的醫院大門，愣神片刻。
許久，宋陽才走了進去。
熟悉的福爾馬林消毒水氣味鑽入鼻腔，宋陽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兩年前的手術。
「秦二少，您來了。」
院長的聲音響起，宋陽這才回神，點了點頭：「是，院長。」
院長笑了笑：「是資助的事吧？
Ns您跟我來。」
宋陽向來話少，只是跟着院長的步子，穿過外科走廊，來到了心臟科。
隔着透明玻璃，他看見了那些躺在病床上的病人。
他們因為常年缺乏運動膚色是病態的白皙，雙眸之中沒有任何的光亮。
「心衰這種病永遠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死亡會來臨，或許就在下一秒，或許就在明天，患者們唯一能知道的，只有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院長嘆了一口氣，語調惋惜。
宋陽很明白這種感受，他的這二十幾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因為知道自己活不長，所以不會和任何人建立情感聯繫，不會喜歡誰，也不會和誰做朋友。
他不能有任何的期待。
確認好了資助款項後，宋陽走出醫院，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許久，宋陽才收回了思緒，正準備上車，餘光卻忽然在醫院大門旁的餛飩店裡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宋陽一愣，轉過身看去，現在正是中午的飯店，餛飩店裡的生意很好，人挨着人。
他下意識的就走進了那家餛飩店，還未來得及抬頭，一道熟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您好先生，大份十塊小份八塊，在這裡吃還是打包？」
宋陽心跳驟停，抬眸就對上了江蔓菁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