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的音樂聲嘈雜，其他人沒有聽到我的吼聲，聽到了也聽不懂什麼意思，可是姜渟懂。
他的眼神里染上了深深的心疼和無奈，他抬手，用指腹摩挲着我的臉頰，替我抹去滑落的眼淚，「對不起。」
「今天是我爸的生日，可是我的家呢？在哪裡？是那棟冷冰冰又空蕩的房子嗎？不是的……」我自言自語。
「姜渟，以前嫁給你，總是讓我一個人守着那棟沒有生氣的別墅，我感覺不到那是我的家，和你離了婚，我照樣一身傷，連我父母的家都失去了，又是我孤身一人，鄧晶兒說得對，你真的克我。」
姜渟的手指頓住了，他稍稍用力地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頭繼續與他對視，言語中是不甘，「我只是想要你求求我，只是想要你向以前一樣，連一支筆不見了都要來煩我。」
「我不會求你的，姜渟。」即使我喝醉了，但我依舊清醒，「你別想哄騙我回去重蹈覆轍，我已經接受了所發生的一切。」
姜渟的眼神立馬一沉，臉上瞬間烏雲密布，「不要總是惹我生氣。」
「我爸媽已經這樣了，你還能拿什麼威脅我嗎？」我無所畏懼地笑了起來。
「你媽辛苦一輩子的公司不打算要了？」姜渟唇角揚起一個殘忍的笑容，「我開心時可以幫你，不開心時就可以讓你雪上加霜，懂嗎？」
我臉上的笑容僵硬了，是啊，我媽的心血不能垮，我這段時間拚命地工作，不就是為了維持住最後一絲希望嗎？
姜渟真懂我，無論做什麼，都能精準地拿捏住我的死穴。
「現在跟我回去，否則後果自負。」姜渟俯身在我耳畔輕聲說，充滿了危險的味道。
突然，於一凡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他冷漠地注視着我和姜渟，眼底深處有一絲隱忍。
看到他，我心中那股愧疚感無法剋制地冒了出來。
這時塗詩瑤出現在了於一凡身邊，她踮起腳尖對於一凡說了什麼，臉上笑容溫柔，在看到我以後，她愣住了。
於一凡沒有理會她，徑直朝着我走了過來。
「一凡！」塗詩瑤大驚失色地追了過來。
姜渟看到於一凡走過來時，便將我擋在了身後，這個動作是故意將我和於一凡劃清界限。
於一凡無視掉姜渟，朝着我伸出了手，眼中的冰冷已經融化，「跟我走。」
我看着於一凡那充滿了希望和溫柔的眼神，他在等我拋下姜渟，牽住他的手一起逃離這裡。
塗詩瑤看着我，臉色無比的複雜。
我也想和於一凡一起離開這裡，他那麼好，以後一定會將我受過的傷治癒好，我一定會愛上他的。
可是我能夠不顧其他人的眼光，和他在一起的前提是我爸媽沒出事。
現在我家全靠我在支撐，如果我現在選擇了於一凡，違背了之前和他父母的約定，那麼於家肯定會想辦法報復我。
姜渟也會施壓，讓我後悔此時的決定。
一切的一切，都在警告我，不要再靠近於一凡，否則我和他都會萬劫不復。
哪怕我深知，他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讓我再相信愛情的男人，也不可能再在一起。
「姜渟，你不是要送我回家？我不想回去，還是去你那裡吧。」我嘴裏全是酒精的味道，竟然那麼的苦澀。
聽到我的話，於一凡的眼神充滿了震驚，隨即有怒火在跳躍！
下一秒，於一凡一拳揮在了姜渟的臉上，姜渟身形一晃，穩住身子後，也惱怒地反擊了一拳。
兩個人下手都很重，幾乎是拳拳到肉，很快引起了周圍人的轟動，鄧晶兒她們離我比較遠，還沒有發現這邊的異常。
塗詩瑤在一旁勸架，可是她一個女人哪裡勸得住兩個發怒的男人，最後只能跑去叫酒吧的人處理。
「夠了！」我看着姜渟漸漸佔了上風，終於衝過去抓住了他的胳膊。
於一凡的眼角已經出血了，其他地方也是青一塊紫一塊，他躺在地上看着我，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或許從一開始我答應和他試試，就是害了他。
但我不能害他一輩子，讓他真的和家裡斷絕關係，也不能拿我媽一輩子的心血開玩笑。
姜渟扭頭，有些發紅的雙眸狠厲地盯着我，似乎在審視我此時到底在想什麼，我避開他的視線，轉身先走。
他三兩步追上了我，將我打橫抱起，絲毫沒有顧忌身後的於一凡。
我本身就頭重腳輕，被抱起後更是沒了力氣。
出了酒吧後，姜渟粗暴地把我塞進了他的車裡，明明剛才他贏了，可是渾身就是一股陰鷙的氣息，怒氣沒有消失過。
我無心在意他，只是說了一句，「送我去南汀。」
我不想回潞河園山，那是我和我爸媽一起生活的家，空蕩蕩的我不習慣。
說完我就閉上眼睛休息，以前喝多了總是一覺睡到天亮，可是今天我竟然睡不着，反覆迷迷糊糊地醒過來。
「怎麼來楓洲苑了？我要回南汀公寓！」當我看到熟悉的別墅時，我立馬清醒了過來。
姜渟正用濕巾紙擦拭着臉上的血跡，白色襯衣的衣領上血跡斑斑，看起來血腥又危險。
他聽到我的話後，把濕紙巾扔掉，舌頭抵了抵受傷的唇角，然後反問我，「不是你說不想回家，要來我這？」
「你明知道那是我故意說的，我想要於一凡死心。」我僵硬地答道。
「你想要他死心，所以拿我當工具，」姜渟指了指自己的臉，「你當我這些傷白受的？」
他的臉比於一凡好一點，但是也有不少傷，尤其是左側嘴角，明顯有血跡。
我壓低聲音，「抱歉，利用了你。」
「無所謂，我會討回來。」姜渟說完這句話，便打開車門下車，然後來到副駕駛車門這邊，打開車門把我直接抱了出來。
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有些不安地掙扎了起來，「把我放下來！」
「你聲音再大點，把你招的那群傭人們全部叫出來看看。」姜渟壓根沒把我這點力氣當一回事。
我頓時噤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