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陸宴》[姜晚陸宴] - 第1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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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白茫茫的孤寂
這種牽線的事屬於生意人之間的友好往來,算是日常工作。
可能是因為這樣,陸宴抬手,接過了香煙。
這就算是同意了這件事。
朱投興奮起來,按開了打火機。
陸宴推開他的手,將香煙放到一邊,笑着說:「我太太聞不慣煙味兒。」
朱投連忙熄滅打火機,笑了:「看我……忘了,以前老穆就說過,為了這個,他十幾年的煙齡硬是給戒了。每次我們抽,他就饞兮兮地看着,我們讓他偷偷抽一根,他就說不行,女兒聞到就不跟他坐一桌兒。」
陸宴勾起了嘴角,拿過一隻蝦剝着。
其他人見狀,也笑了起來。
朱投似乎是覺得陸宴喜歡這個話題,一時間眉飛色舞起來:「我們都說,『看你女兒那麼乖的樣子,不像是脾氣大的呀。』老穆就說,『你們不知道,那小丫頭主意正,我拗不過她。』呵呵呵……父女感情是極好的。」
陸宴微微點頭,將蝦仁放到了我的碟子里,笑着問:「確實是主意正,嗯?」
我夾起蝦仁,沒說話。
「真是個文雅的孩子呀。」朱投熱切地說,「你可能不知道,一開始老穆只帶大女兒應酬,小女兒就藏在家裡,說是不喜歡人多,其實就是不想給外人見。後來這丫頭初中時,因為獲了一個什麼獎,被電視台採訪了……」
他說到這兒,探脖看向我,問:「是什麼獎來着?」
我說:「數學競賽。」
陸宴挑挑眉,神情愉快地夾起了螃蟹。
「對,瞧我這記性。」朱投笑着說,「我們這才發現,這個小女兒真漂亮,跟她媽媽一樣,活像個仙女兒,學習又這麼好。那之後老穆可煩惱了,天天都有登門求親的。本地富豪但凡有兒子的,怕是都踏過老穆的門檻兒。」
陸宴津津有味地聽着,扭頭看向我,問:「是這樣么?」
我小聲說:「我沒印象。」
雖然朱投是在說我的好話,但我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
讀書期間,我學業特別忙,除了上課就是學習。現在想起來,還是很懷念的,那時最大的煩惱就是數學很難,但總是有答案的。
「你可別別謙虛啦!」
說話的是朱欣。
她拉住我的手腕,身子大喇喇地湊過來:「別人你沒印象,我哥你還能沒有嗎?」
我掙開她的手腕,說:「你哥哥是我的同學,我知道。」
朱欣說:「我哥當初可是喜歡了你好幾年,一聽說別人家去你家求親,立刻就纏着我爸……」
「欣欣,別說了!」朱投嗔了一句,笑着對陸宴說:「別聽那丫頭亂說。來,咱們喝酒。」
遂端起了酒杯。
陸宴掀開蟹殼,挖了一勺蟹膏放到我的碟子里,隨即擦擦手,端起了酒杯,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沒什麼丟臉的。」
說著,和朱投碰了杯,抿了抿杯口。
朱投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拿起了酒瓶,見陸宴杯里還有,便給自己倒上,問:「是喝不慣這白酒嗎?我聽說你是歐洲長大的,是不是愛喝洋酒?」
陸宴搖頭笑道:「我什麼酒都喝得少。」
說著,又撬開了蟹肉,擺到我的碟子里,柔聲問:「怎麼不吃?」
我正要拿勺子,朱欣就拎過了酒瓶,給我倒了滿滿一杯,笑着說:「吃蟹怎麼能不喝點白酒呢?」
遂舉起杯,笑着說:「咱們姐倆走一個!」
我搖了搖頭,說:「抱歉,我不能喝酒。」
「怎麼就不能喝?」朱欣催促道:「蟹膏都能吃,酒怎麼不能喝?」
我沒聽懂她的話:「蟹膏怎麼了?」
「這可是公蟹的那個……」朱欣附耳過來,小聲地說出了那部位的名字,壞笑着說,「你愛吃這個,按理說,只有自己老公的,才……」
我推開她,說:「你別說了!」
看她也就是剛成年的樣子,尺度怎麼這麼大?
我這聲有點大,一時間其他人全都看了過來。
陸宴看向朱欣,此刻她正在壞笑。
他又看向我,問:「怎麼了?」
我搖頭,說:「沒事,她開了個玩笑。」
陸宴定定地看了我幾秒,又瞟了朱欣一眼,露出了笑容:「什麼玩笑啊?臉紅成這樣?」
說著,屈起手指,用關節輕輕刮我的臉頰。
我推開他的手,沒說話。
「哈哈哈!真可愛!」朱投爽朗地大笑着,說,「欣欣,好好看看姐姐。瞧瞧人家多文雅,多溫柔。你這瘋丫頭好好學着點,將來也給我找個陸董這樣出色的女婿,嗯?哈哈……」
其他陪客也跟着笑了起來。
朱欣眨眨眼,朝我笑了一下,站起身。
其實朱欣長得很標誌,加之穿着旗袍,根本就沒有「瘋丫頭」的感覺。
而且她的妝容明顯偏成熟,看上去非常嫵媚妖嬈。
她來到朱投和陸宴之間,依偎在朱投身上,笑着說:「我爸爸總是異想天開,嫁給陸董哪有那麼容易……」
她眼珠一轉,左右手分別端起了朱投和陸宴的酒杯,把朱投的那一支遞給他,自己握着陸宴的酒杯,說:
「我看呀,還是把我老爸灌醉,讓他在夢裡實現吧……」
說著跟朱投碰了杯,正要喝,陸宴忽然伸出手,從她手裡拿走了酒杯。
朱欣比划了個喝酒的姿勢,似乎這才發現手裡的杯沒了。
她表情可愛地茫然四顧,最後見陸宴將酒杯撂到了轉盤上,便伸手按住轉盤,一邊伸手去拿杯,一邊嗔怪地看向陸宴,問:「你怎麼不跟人家說一聲就拔出去了?」
其他人又開始鬨笑。
我聽不懂他們在笑什麼,也不覺得好笑。
相反,在這笑聲之間,只感覺到一陣白茫茫的孤寂。
我爸爸其實很不喜歡朱投,常說此人毒辣陰險,自私算計,跟他合作總得提着十二分小心。
穆安安也曾聊起,說朱欣是個小太妹,常年混跡夜店,甚至幾次進拘留所,朱投總得保釋他。
但就這樣的一對父女,他們的親密、他們的快樂、和他們的生命力,此刻都深深地刺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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