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說她是水做的。姜嫵的臉騰地一下燒紅。裴之珩將西裝外套脫下搭在椅背上，旁人跟他說話，他漫不經心地應了幾句，也沒人敢說他不是。他在裴家向來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不像姜嫵。她是隨母親改嫁進的裴家，嫁給裴之珩的五叔。裴家孫字輩的從大到小，從大少爺，二少爺，到五小姐，聽稱呼就知道是裴家人，只有她，被傭人們稱姜小姐。是外人。宋清霜在她耳邊念叨。「老爺子本來就對我們不滿，你還這麼不守規矩，不知道今天是家宴嗎？幸好老爺子沒怪罪下來。」母親是改嫁，從一開始就被人用有色眼鏡看待，尤其是裴之珩的五叔去世之後，她們娘倆更不受待見。暗地裡傭人們說宋清霜克夫，說姜嫵是掃把星。所以宋清霜格外謹守裴家的家規。姜嫵已經習慣了，也不怎麼搭理她的牢騷，腦海里都是裴之珩最後那句意味深長的話。餘光不時地朝主桌方向看去。和裴之珩之間剪不斷的關係讓她的思緒不由回到了兩年前。大學畢業那晚她和同學喝醉了。其實在以前她是滴酒不沾的，那一天是因為裴家準備給裴之珩談婚事。裴之珩，她偷偷喜歡了好多年的男人。沒想到那天晚上裴之珩也在酒吧，她喝了酒，膽子也大，貼着裴之珩問他——裴之珩，你覺得我怎麼樣？裴之珩抓開她攀在肩膀上的手，似笑非笑地反問：「什麼怎麼樣？」姜嫵從來不知道一向乖乖女的自己會做出如此離經叛道的事，裴之珩可是她名義上的堂哥。她踮起腳尖在裴之珩的耳邊說：「做你的女人。」裴之珩倚着牆點燃一支煙，在煙霧繚繞中問她：「你敢嗎？」姜嫵輕啄一下他的下巴，再次不怕死地勾着他的脖子，挑釁地說：「那你呢，你敢嗎？」裴之珩掐了煙，沒回答，只是笑了笑。那雙眼睛在燈火交織下彷彿深不可測的寒淵，又好像要將人焚燒殆盡的火焰。那一晚她就做了裴之珩的女人。欲生欲死之際裴之珩咬着她的耳珠，「姜嫵，記住你今晚說的話。」那一晚姜嫵說了很多話，多到她也想不起來裴之珩說的是哪一句。在那之後姜嫵是有些後怕的，招惹上裴之珩這樣的男人，是危險的。他們的關係見不得光，也就意味着，裴之珩永遠都不會承認她。她是喜歡裴之珩，默默喜歡了那麼多年的人捨不得就這麼放手。可他終歸要結婚生子，聽說老爺子已經給他物色好了結婚對象。他沒提過，是默認她見不得光的身份，情人、小三，姜嫵不敢細想。如果這段感情註定是不平等的，那她是不願再卑微下去。所以上周末她給裴之珩發了信息，想結束兩人這樣畸形的關係。一直到今天裴之珩都沒有任何的回復。傍晚她回到裴公館和他遇見，在沒人的走廊，她低着頭打算繞過他，卻被他扣住手腕拉進茶室……看他的樣子，是被她惹惱了。席間陸續上菜，姜嫵的思緒也被拉了回來。傭人端了一條魚上來，今晚的海鮮都是從國外空運回來的，清蒸魚，潑了熱油，魚肉翻起，香味撲鼻。姜嫵強忍不適，剛想躲開這個味道，卻來不及地發出一聲：「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