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償命。」
容嶼猝不及防被她這番大實話給逗笑，眼中漣漪盪開時，喉間溢出一串低笑聲，卻並沒去斥責她不知天高地厚，只是彎腰側身在榻里抄起一物，隨意遞給了雪寧。
見小姑娘疑惑看他，他揚了揚手中之物：「看看。」
姜雪寧接過，打開只瞧了一眼裏面寫的東西就瞬時合上，驀地抬頭。
「阿兄…」
手裡的東西格外燙手，哪怕只看了寥寥一兩行卻也知道這東西關乎什麼。
她抬眼對上容嶼隨意落過來的目光，只覺得壓迫感十足，忍不住小聲說道：「阿兄是早就要動世家？」
「不是我要動，是陛下。」
容嶼對於讓姜雪寧緊張無比的東西，顯得毫不在意，他只輕點了下桌面示意讓她將其攤開。
那捲東西被在小桌上展開之後，容嶼才朝着姜雪寧道：「世家盤踞魏朝多年，勝於皇權，又根深蒂固，陛下想要剷除已非一日兩日，只是他們與前朝後宮都牽扯太深，想要徹底清除非一夕之事。」
「我與陸崇遠為敵也有數年，朝堂之上針鋒無數，可是能夠讓他鋌而走險直接派人刺殺我卻是寥寥無幾，若非情形於世家不利，讓他陡生危機，他是不會行此下策的。」
姜雪寧垂眼看着桌上的東西，瞧着上面勾勒出來的世家關係，她輕咬了咬了嘴唇問道：「是因為先前漕糧的事情，還有我鬧出的事？」
容嶼點點頭輕「嗯」看聲：「是你亂了陸家大局，所以別自責，若非是你陸崇遠也未必會自亂陣腳。」
姜雪寧滿心郁怒被這一句話瞬間岔開，她瞧着身旁溫和寬慰她的人，見他唇色有些蒼白卻還顧着她的心情，忍不住垂眸噥噥：「我不是小孩子，阿兄受傷做什麼還來安慰我？」
容嶼笑了聲：「也不全是安慰你，身處我這個位置，本就是人人得而誅之。」
「我與世家之間，與陸崇遠他們本就是在彼此賭命，他們輸了滿門皆傾舉族陪葬，我輸了自然也要償命。」
「今日只是流了點血，不必難過，你該慶幸才是。」
姜雪寧聽他輕描淡寫說著朝中之事與生死，心中忍不住揪緊，也是頭一次這般清楚明白朝權爭鬥的殘酷。
動輒滿門被滅，性命攸關，稍有踏錯，便是萬劫不復。
阿兄不能退，退了，就是死。
……
搬回積雲巷後，姜雪寧與鋮王妃原是各有住處，可因着今兒個發生的事情，姜雪寧便去了鋮王妃那裡。
見她神色恍惚的換掉了身上被沾上血跡的衣裙，披散着頭髮沉默着洗漱，待到垂着眼一聲不吭地窩在了床榻里側。
鋮王妃才端着碗紅棗雪耳羹走到床邊：「聽蔣嬤嬤說你晚上沒用多少東西，廚房剛燉好的雪耳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