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頭髮。
看着熟睡着的姬維瀧有些出神，自己要的並不多，他片刻的溫柔，已經足夠了。
目光看向窗邊擺放着的仙人掌，距離上次澆水已經過去了很久了，而仙人掌還是那樣翠綠。
一如自己現在對姬維瀧，只需要他一點點的好就好了。
當姜怡茉摸着頭髮的時候，姬維瀧卻睜開了眼睛。
而姜怡茉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卻被姬維瀧抓住了，他沙啞低沉的嗓音在耳邊炸開：「醒了？」
第二十六章 那個瘸子姜怡茉想要抽回被抓住的手，卻被姬維瀧死死抓住動彈不得。
姬維瀧有些喑啞的聲音鑽入了她的耳朵：「為什麼要摸我頭髮？」
姜怡茉被問得臉頰有些發燙，一時無話，好半天才岔開話題：「你怎麼還在這裡？」
姬維瀧微微一愣，然後手臂一張緊緊摟着姜怡茉：「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話音剛落，靠在姬維瀧懷裡的姜怡茉一僵，原來她一昏迷，她儘力瞞住的病情終究是瞞不了了。
姜怡茉沒有反駁，只是說：「你都已經知道了。」
姬維瀧卻不打算放過她，他眼底有些情緒在翻湧：「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嗎？！」
「你知不知道，你這次手術十幾個小時！」
說完姬維瀧這才狠狠吻上了那片他朝思暮想的薄唇，姜怡茉有些怔怔，然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猛烈地掙扎了起來。
「姬維瀧！
你冷靜一點！」
姬維瀧鬆開鉗制住姜怡茉的手，他心底一痛：「你知不知道！
我差點就快要失去你了！」
姜怡茉心頭一跳，她有些啞口無言，沉默了片刻才說：「厲先生，我們已經分手了，你為什麼要過問我的病情？」
姬維瀧聞言眸光一痛：「為什麼你還要來提醒我，我們沒有關係了！」
姜怡茉卻不敢再去看姬維瀧，有的人再看一眼，還是想要擁有。
姬維瀧一把扳過姜怡茉的身子，讓她面對着自己，他喑啞着開口：「你聽清楚了！
我們沒有分手！」
姜怡茉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說，她睫毛微顫：「分手明明是你提的！」
「姬維瀧！
我在你心裏究竟算什麼？！」
姬維瀧忍着心底翻湧的情緒，眉眼染上了一絲傷感，他沉痛的說：「你在我心裏算什麼，你不知道嗎？」
姬維瀧緊緊摟着懷裡的人，猶如捧着世間最珍貴的寶貝一樣。
他眼底的悲傷儘力被壓了下去，放緩了語氣說：「我們不要吵了，你知不知道你瞞我瞞得好苦。」
姜怡茉卻不再說話，眼尾有了一抹疲憊之色，她淡淡地說：「告訴了你，又能怎麼樣呢？」
「三年了，你沒有一絲一毫關心過我的病情。」
語氣越來越淡，就連尾音都發顫：「自從三年前你的父母出事，你自問你關心過我嗎？」
垂眸看着自己的腿，自言自語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嫌棄我瘸了。」
她一字一句地緩緩說著，就連姬維瀧都不看一眼。
「嫌棄了說開了就好，我又不是不懂得進退，我自己走就是了……」姜怡茉說完，就連眼尾都閃着淚花，原來在她心裏堵着這麼多的委屈，說出來一些好多了。
姜怡茉抬頭看着沉默不已的姬維瀧，嘴角泛起苦澀的笑容，她淡淡的說：「分手是你提的，我接受就是了。」
姬維瀧被那些話砸的啞口無言，三年來自己對她的關心很少，甚至連她病的那麼重都不曾察覺。
他現在才覺得自己錯的離譜，或許一直以來自己已經習慣她了。
正因為習慣，所以很多事都逐漸地想當然的忽略了。
他張了張唇，喃喃道：「茵兒，我們不分手了。」
第二十七章 苟延殘喘姜怡茉聞言卻並未接話，只是推開了姬維瀧的懷抱。
「不分手又能如何呢？」
姜怡茉扯出一抹極淺的笑，「我不過就是一個瘸子罷了。」
她語氣淡淡，似是說著和自己無關的事實。
可只有姜怡茉心裏清楚，此刻她的心有多痛。
姬維瀧卻緊皺着眉頭，眼眸里染上了一絲哀傷：「你怎麼能這麼說自己。」
姜怡茉抬眼看了一眼姬維瀧的臉色，她自嘲一笑：「這難道不是事實？」
「很快，我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你住口！」
姬維瀧緊緊捂着姜怡茉的嘴唇，他不住地搖着頭，似是只有這樣欺騙着自己，才能覺得姜怡茉一定可以好起來的。
姜怡茉卻不再掙扎了，她太累了，這六年來的陪伴對她而言，只剩下了不悔二字。
姬維瀧瞥見姜怡茉不再掙扎了，這才作罷。
姜怡茉只是偏過頭看向窗戶外暗下來的天色，一天又過去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時日還有多久。
想到這，她語氣盡量放緩了問道：「姬維瀧，我的病怎麼樣了？」
姬維瀧只是搖搖頭，遲疑一下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身體養好。」
姜怡茉聞言眉頭撇起，她語氣漸冷：「姬維瀧，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能自己問醫生！」
姬維瀧這才將藏好的檢查報告拿了出來，遞給了姜怡茉的手都有些發顫。
姜怡茉看着手裡的檢查報告，看見了上面的某個數字，這才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看，也不過是延緩了一些時間而已。」
姬維瀧眼睛沉痛地望向身邊的姜怡茉，顫抖着聲音說：「你不要這樣說，醫生也說了，若是沒有再進程下去，也有病例很多年都沒有發作的。」
姜怡茉聞言卻只是喃喃自語道：「那樣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姬維瀧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心底的悲傷漸漸蔓延着，他望着這樣低沉的姜怡茉，眼尾泛紅。
以前的那個自信勇敢的那個女孩，去哪裡了？
他想起初見姜怡茉的時候，那會自己還只不過一個喜歡賽車的人罷了。
是姜怡茉看見了站在了角落裡躊躇的他，告訴自己有夢想就要去追，一昧的退縮是沒有用的。
那個時候的姜怡茉，在他心裏猶如泛着自信光芒的女孩。
而現在的姜怡茉，在病痛的折磨下，眼睛裏的自信逐漸散去了。
姬維瀧眼眶紅紅地說：「不會的，我送你去最好的醫院，以後你走不了我就成為你的雙腿……」他緊緊地抱着姜怡茉，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一滴淚順着他高挺的鼻樑滑落。
姬維瀧過了許久才整理好翻湧的情緒，他將頭埋進她細膩光滑的脖頸，他深吸一口氣：「你難道忘了嗎？」
「是你說的，不要退縮。」
姜怡茉聞言心頭猛跳，她怎麼會忘記，當初她勸說那個男生的話。
可時光一晃過去了六年，有些事已經漸漸模糊。
姬維瀧鬆開了懷抱，望着姜怡茉暗淡無神的眼睛，有些哽咽道：「明天我們去看日出好不好？」
第二十八章 朦朧之意姜怡茉聞言有些發愣。
這不是……姬維瀧呼出了一口濁氣，有些期待道：「你以前一直說，想去看一次日出，明天去看看吧。」
在姜怡茉還在怔忡之際，姬維瀧已經在身旁計劃安排了。
姜怡茉揉揉還有些發疼的腦袋，可姬維瀧卻很快抓住了她的手問：「怎麼了？」
姜怡茉聞言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頭有點疼。」
姬維瀧很快按響了求救鈴，他低聲說：「有哪些不舒服就和我說。」
姜怡茉聞言一愣，和他說……曾幾何時他對自己也是這樣說的，可後來呢，三年來的冷漠以待，早已經磨滅了自己很多的希望。
她的唇角浮起一絲苦澀的笑容。
很快醫生就進來了，上前查看了一番，然後說：「病人才剛醒，需要好好休息。」
姬維瀧送走了醫生，他扶着姜怡茉躺下來，然後自然地為她掖好被子。
瞥見這一幕的姜怡茉眼尾微紅，若是之前的她，或許會特別欣喜吧。
姜怡茉沒有在說話，她側過了身子閉上了眼睛。
可姬維瀧仍然坐在旁邊，姜怡茉這才掀開眼皮，回身看着他說：「你這陣子都沒有比賽嗎？
也不需要練習嗎？」
姬維瀧聞言一怔，思索了片刻說：「沒有比較重要的比賽，車隊也有隊員在那撐着，暫時沒有什麼事。」
他似是想到了什麼，抓住了姜怡茉的手說：「我就在旁邊守着你。」
姜怡茉見姬維瀧固執這樣也只是無奈地搖搖頭。
她知道姬維瀧決定的事情，不會再更改的。
姜怡茉想着明天的日出，心裏散發出一些微末的歡喜出來。
她知道自己心底還是期待着的，她心底默默道：「就這最後一次，就好。」
很快，第二天來了。
姜怡茉這天起了個大早，就招呼了護工穿戴整齊了，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現在十分注意形象了。
她眼尾瞥見熟悉的身影，一些淡淡的喜意染上了她的眼眸。
姬維瀧從護工的手裡接過了輪椅，然後推着姜怡茉朝着目的地而去。
姜怡茉似是想到了什麼，扯住了他的衣角說：「醫生會不會不讓？」
姬維瀧聞言唇角微勾，低聲說：「放心吧，我和醫生報備過了。」
姜怡茉聞言這才放下心來，然後被他推着出了醫院。
姬維瀧扶着姜怡茉上了車，溫柔地為她系好安全帶，這才繞過了她上車。
他油門一踩，汽車就飛馳而去。
姜怡茉坐在車內都有些睏倦，平時他開賽車都不像現在這般平緩。
好半天才到達目的地，隨着一句富有磁性的：「到了。」
姜怡茉這才從睡夢中回過神來，姬維瀧看着她有些困意的眼睛輕聲一笑：「我開的比較慢。」
姜怡茉沒說什麼點點頭，她不太適應了。
姬維瀧扶着姜怡茉從車上下來，山上的氣溫有些冷，冷的姜怡茉打了個冷顫。
姜怡茉極目遠眺，山頂上煙霧裊裊，夜色給山頂添上了一絲朦朧之意。
她看得有些呆了，原來凌晨山頂的景色竟然美的如同仙境一樣。
姬維瀧望着有些呆愣的姜怡茉，搖了搖頭，然後從車上取下來一件風衣給她披上。
姜怡茉情不自禁的感嘆道：「這裡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