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安陸國興是》[江瑜安陸國興是] - 第1章

第1章 

1985年6月,軍服廠。
「八十年代,一個覺醒的年代,一個朝氣蓬勃的年代,一個珍貴的年代……」
伴着喇叭里傳出春風般的嗓音,午休的軍服廠工人們陸陸續續往宿舍走去。
念完廣播詞,江瑜安合上筆記本,挎上包下班回家。
剛出廣播站,便看見樹下一抹軍綠色的身影。
他一身挺拔軍裝,臉龐俊朗不失凌厲,眉眼溫柔卻猶帶着軍人的攝人氣勢,就算站在那兒什麼也不做,也能讓人感到安心可靠。
「陸政委在門口站了一個小時,可算等到媳婦下班啦!」
不知道誰打趣了句,江瑜安的思緒被拉回,心也隨之泛起漣漪。
當親眼看到陸國興時,她才覺得自己真的重生到了四十年前。
失神間,陸國興已經走到了面前,溫聲開口:「你臉色怎麼不太好,累了?」
望着男人深邃的眼眸,江瑜安心中五味雜陳。
他們結婚是個意外,陸國興是為了保全她的名聲才娶了她。
上輩子,她從感激到深愛,哪怕他一輩子沒碰她,她也默默忍下,默認沒有孩子是她身體有問題,受盡了白眼。
可他臨死的時候,嘴裏卻喊着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如今重生,難道還要把上輩子的人生再經歷一次嗎?
見她發獃,陸國興不由問:「想什麼呢?」
江瑜安回過神,掩飾一笑:「沒什麼,我們回去吧。」
正值炎夏,烈日當頭。
兩人一起走在廠里的綠蔭大道上,身邊時不時駛過騎着二八大杠的工人。
陸國興率先打開話匣子:「來接你前去看了爸媽,聽說王阿姨家出了點事,爸去幫了忙,媽現在吵着要離婚。」
江瑜安眉目微擰。
王阿姨是公公的前妻,兩人從沒斷過聯繫,公公對她更是有求必應,要什麼都給。
她抬眼看向男人的側臉,目光複雜:「爸幫王阿姨也不是一次兩次,有時候還大半個月不回家,媽難免生氣……」
陸國興忽然停下腳,語氣自然又篤定:「問題不在王阿姨,是爸媽已經沒有感情。」
江瑜安心一頓,捏着挎包的手不由收緊。
男人卻依舊轉移話題:「對了,你不是說要去電視台參加播音主持人的考試,做好準備了?」
江瑜安眸光一黯。
她一個月前就通過考試了,過兩天都能調到電視台上崗了。
他現在才問,是對她多不上心?
心頭酸澀瞬間蔓延帶眼尾,江瑜安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怎麼堅持這段婚姻的……
「我去把車開過來,你在這兒等我。」
沒等到她回答,陸國興自顧自走遠,就好像他剛剛就是隨便一問。
站在原地,江瑜安默默深呼吸,緩解着胸口的沉重感。
可等了很久,也不見人回來。
揣着疑惑和擔心,她順着陸國興離開的方向找了過去,沒想到剛拐過一個岔路口,就看見一個穿在白裙的女人靠在陸國興懷裡。
定睛一看,江瑜安呼吸猛然窒住,再也邁不開腿。
是於英楠!
那個陸國興愛了一輩子的女人!
只見於英楠緊緊環着陸國興的腰,含淚的雙眼滿是眷戀:「當初我被父母逼迫嫁人,我真的好痛苦,想你想到得了抑鬱症,到現在還在吃藥。國興……你還愛我嗎?」
聽到這話,江瑜安心猛地縮在了一起,不想也不敢去聽另一方的回答。
可沒等她離開,陸國興沙啞的回應便被風刮進了耳朵——
「愛。」
第2章
輕飄飄的一個字,卻像塊巨石重重砸在江瑜安心上。
她知道陸國興愛於英楠,愛了一輩子,以至於死的時候都在叫『英楠』。
再也看不下去,她僵硬着離開。
不知道走了多久,江瑜安才無力靠在路邊的矮牆上,眼眶已經漲的通紅。
即便再來一次,親耳聽見陸國興承認愛別人,心還是會痛……
她自嘲一笑,心卻多了分明悟。
與其再走上輩子愛而不得的老路,倒不如試着放手,讓陸國興自由。
江瑜安深吸口氣,緩和着情緒,視線不經意掃到牆上的高考報名簡章,眸光漸漸亮起。
高考!
上輩子她因為想守着陸國興,高中畢業後一直沒參加高考!
知識改變命運,高考,是無數人改命的好路!
心頭的茫然忽得散開,既然重生,她完全可以試試高考,走另一條路!
沒有猶豫,江瑜安直接去本地教委報了名,隨後才回軍區大院。
夜漸深。
台鐘時針已經指向十一,沉穩的腳步聲漸漸靠近。
坐在書桌前複習的江瑜安轉過頭,只見陸國興解着扣子跨進來,原本空闊的客廳好像擁擠了幾分。
見她還沒睡,男人眼中掠過絲驚訝。
江瑜安放下筆:「去哪兒了?今天這麼晚才回來?」
陸國興脫掉外套,語調輕緩:「今天碰上了於英楠,就是以前跟你提過的比我大兩歲的姐姐,多聊了兩句。」
江瑜安心頭微刺:「你不是說她嫁到南方去了嗎?」
陸國興手頓了瞬:「……嗯,她丈夫半年前車禍去世了,婆家沒人能照顧,她就帶着孩子回來了。」
看着他眼中的憐惜,江瑜安捏着書頁的手緩緩收緊,沒忍住問:「聽說你們是同學,還在一起過,現在你還喜歡她嗎?」
但問出口,她就後悔了。
明明知道答案,為什麼還要因為心底那點不甘而自取其辱?
陸國興皺眉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吐出回答:「瑜安,我們才是夫妻。」
末了,又補充了句:「明天你不上班,咱們一起去看看爸媽吧。」
說完,轉身進了客房。
江瑜安望着關上的房門,慘然一笑。
夫妻?
他們從結婚起就分房睡,算哪門子夫妻?
次日。
一大早,江瑜安跟陸國興去了公公婆婆家,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頭打砸的聲音。
還伴隨着婆婆哭喊控訴:「我伺候了你大半輩子,那個女人對你掉幾滴眼淚,你就把我們存的棺材本都給了她,你讓我怎麼活?這婚必須離!」
「都多大歲數了,離什麼離!再說咱兒子在軍區當政委,他專門抓德行這塊,要被別人知道他連自家的事兒都管不好,你讓他面子往哪兒擱?」
她頓時停住腳,下意識看向身邊神情驟沉的陸國興。
上輩子,陸國興經常說於英楠可憐,也三天兩頭接濟對方,她從沒像婆婆這樣鬧過,只一味忍讓,總想着他會回頭看看自己……
陸國興推門跨了進去。
江瑜安也忙跟上前,只見屋子裡一片狼藉,牆上的結婚照被砸在地上,玻璃摔得到處都是。
婆婆滿臉淚地坐在沙發上,被劃破的手正流着血,而公公還一臉余怒抽着煙。
陸國興眉頭擰成了個死結。
江瑜安忙拿出手帕,過去幫婆婆處理傷口:「媽,不管發什麼,您別和自己過不去啊……」
剛說完,公公就朝陸國興埋怨起來:「你看看你媽,年紀越大脾氣越臭,總是為了點雞毛蒜皮的事兒吵個沒完!」
婆婆哭着拔高聲音:「我脾氣臭?你把我的棺材本給你前妻還有理了?你這麼愛她就去和她過啊,你拖着我做什麼?」
眼見兩人又要開始吵,江瑜安正要勸,陸國興突然說:「爸,媽,你們離了吧。」
三人一下愣住了。
江瑜安看着他,他又砸出冰寒的一句:「沒有感情的婚姻,對你們兩個來說只是折磨。」
第3章
原來在陸國興眼裡,跟她的婚姻是折磨。
胸口悶堵着,江瑜安再也說不出話。
直到從父母離開,回到自己家,她都無法排遣心口的鬱氣。
剛到家門口,通訊員就來找:「陸政委,有個姓於的女人來找你,她說她有急事……」
「我馬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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