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鳶陸景逸》[姜鳶陸景逸] - 第4章

姜鳶想笑,可一股無名火,從腳底板燃燒到了頭髮絲。
她騰地站起身,雙眼發紅:「你在自暴自棄什麼?你喜歡她就去把她找回來啊!你不是還活着嗎?你還有無數機會重來啊!」
姜鳶試圖像以前一樣揪起陸景逸的耳朵,卻只能觸摸到一片空虛。
她只能眼睜睜看着陸景逸抱着遺照,在人形立牌前枯坐。
從這個白天,到第二個白天。
整整一周,陸景逸拒絕見任何人,抱着她的遺照,躺在床上不吃不喝。
姜鳶寸步不離,蹲守在他床前。
「陸景逸,你別這樣好不好?」她雙手捧臉,淚意瑩瑩望着他,「你這樣我怎麼安心轉生啊……」
恰在此時,陸景逸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查看短訊後放下了姜鳶的遺照,突然飛奔出去。
他很急,倉促得姜鳶都差點跟不上了。
他要去見誰呢?
姜鳶跟着他驅車抵達一家飯店。
大廳窗邊的座位上,段嘉心和一個男人人對立而坐,似乎交談得很不愉快。
只見下一秒,男人憤怒起身,一掌扇在段嘉心臉上。
陸景逸的面色瞬間陰沉,他大步走進了飯店裡,一拳砸在了男人的臉上。
姜鳶直接被陸景逸的行為驚得站在原地。
他向來是體面的,除了她車禍的那一天,姜鳶幾乎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
而此刻,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護着段嘉心,與那個男人大打出手。
直到段嘉心小聲哭起來:「莫洵,求你住手!」
陸景逸這才恢復理智,拉着段嘉心匆匆離去。
姜鳶站在原地,看看地上滿是傷痕的男人,又看看轉身離去的陸景逸。
她笑了笑,慢慢地跟上陸景逸。
「陸景逸,好像不是什麼替身文學,你真的動心了。」
姜鳶跟着陸景逸回到他和段嘉心的婚房。
她看着他從卧室里拿出一個小盒子,攬着段嘉心的肩膀,在客廳沙發上坐下。
姜鳶湊去看,那盒子里裝滿了零碎的小玩意,但每一樣都曾是她和陸景逸的寶貝。
有他們異地戀時來回往返的車票。
有她用兼職賺到的第一份錢買來送給陸景逸的領帶。
有他們本該用來結婚的婚戒……
「她是我的初戀。」陸景逸拿出一本相冊,翻開第一頁。
兩個容貌稚嫩的高中生站在一起,面對鏡頭時,他們都是同樣的拘謹青澀,卻難掩發紅的臉頰、耳垂。
「你在左邊,我緊靠右,第一張照片,不太敢親密的。」
姜鳶回憶起那段時光,無端的,她想到了《我們倆》那首歌。
陸景逸的手指輕輕撫摸着照片上姜鳶的臉頰,嗓音沙啞:「但是兩年前,為了救我,她死於一場車禍。」
姜鳶撫着胸口,呼吸突然變得粗重。
鬼魂分明是沒有痛覺的,可是姜鳶胸口傳來尖銳的劇痛卻那麼真實,彷彿死了的那天……
「你們都不知道玻璃當場扎進胸口有多痛吧?」
姜鳶緊緊壓着胸口,幽幽的嘆了口氣。
「我甚至能聽到心臟破開的聲音,然後呼啦啦的流血,我都還沒說遺言呢,就斷氣了。」
可是她的話沒有人聽見,她只能滑坐在地,蹲在陸景逸腳旁,逗弄着巧克力轉移痛覺。
陸景逸合上了相冊,繼續跟段嘉心傾訴衷腸。
「我以為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她,心心,是你讓我從無盡的深淵解脫……」
陸景逸的呼吸變得急促,段嘉心握住他的手,滿臉心疼。
無盡的深淵,她是深淵嗎?
姜鳶擼貓的動作頓住,默了一瞬。
然後她又笑了,語氣卻很認真:「的確要感謝段小姐。」
分神之際,陸景逸已拉着段嘉心走到了陽台。
他反手握住段嘉心的手掌,取下了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這是我和她的婚戒,心心,我決定放下過去,開啟我們的未來。」
話落,他用力將那枚戒指扔進漆黑夜裡。
「不要!」幾乎是下意識,姜鳶尖叫着撲出陽台。
但陽台外一片漆黑,那樣小小的一枚戒指,如同一枚垃圾,被黑暗吞噬。
身後,陸景逸和段嘉心相擁,親吻,像突破世俗也要在一起的苦命鴛鴦。
腳邊,巧克力趴伏在地,一聲一聲,輕輕叫着。
「這麼黑啊,那戒指被扔出去之後,是不是永遠都找不回來了?」
姜鳶低下頭,她看着腳邊的巧克力,小聲地問着。
但沒有人能給她答案。
兩天後,西郊墓園。
陸景逸給給姜鳶買了這裡位置最好的墓地。
姜鳶是孤兒,無父無母,參加葬禮的,寥寥只有幾人。
陸孟瑤緊緊抱着骨灰盒,站在墓碑前,被墨鏡蓋住的半邊臉,沉重仍顯而易見。
陸景逸和段嘉心站她身後,宛如看客。
墓碑上篆刻着——「陸景逸愛妻,姜鳶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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