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然淡淡看了唐紅一眼：「手術很成功，度過危險期以後就會很快康復。」
唐紅抓住傅星然的手，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她眼中集聚了一層淚水，忽然哽咽着開口：「周醫生，謝謝你，我當時在醫院那樣說你，你還肯給我兒子動手術，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姜玥彤！」
傅星然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的手，神色依舊冷清：「他是病人，我應該救。」
他頓了頓，又道：「這件事，不要告訴蘇姜玥彤。」
他告訴自己，答應做這台手術只是出於醫生的職責，跟那個女人半點關係都沒有。
唐紅擦了擦淚，激動地絮絮叨叨：「我以為姜玥彤不會開口求你的，我以前對她那麼壞，讓她輟學打工，不給她飯吃，心情不好還會打罵她，我……我這麼對不起她……」
「你說什麼？」
傅星然微微皺起了眉，這些，他從來沒有聽蘇姜玥彤說起過。
第十章不回頭

唐紅紅着眼：「姜玥彤的舅舅只知道賭錢，家裡的錢都讓他偷光了，姜玥彤是他的侄女，我也是太恨了！好在姜玥彤是個善良孩子……」
回到辦公室，傅星然心裏一陣陣堵得慌。
他從來不知道，蘇姜玥彤原來吃過那麼多苦。
六歲，她還是個孩子，是怎麼熬過這些年的風霜？
她為什麼從來都沒有向自己訴過半點苦？
傅星然心煩意亂，他不自覺的打開上了鎖的抽屜，從一對泥娃娃下面拿出一個相框。
快門將記憶定格在了他們初遇的那一年，上面的蘇姜玥彤笑得燦爛無比，任誰也想不到這個女孩前十幾年的人生有多少苦難。
可就算是這樣，她那天還是來求他，讓他救人。
這樣的蘇姜玥彤，真的會出賣他哥嗎？
「咚咚咚——」門外有人敲門。
傅星然收回思緒：「請進。」
進來的是精神科的梁醫生，他拿着一份精神檢測報告上前，放到了傅星然跟前。
「你看看，這個溫雅的檢測報告出來了，你確定她真的有精神問題？」
……
已經開始下雪了，蘇姜玥彤對着鏡子戴好圍巾。
看着鏡子里那個人無神的雙眼，她喃喃道：「蘇姜玥彤，你不能這樣下去了。」
你明明對着父母發過誓，要好好活下去，好好生活。
可你現在活得像個什麼樣子？
蘇姜玥彤拍拍臉，看着鏡子里的自己彎起了嘴角。
從桌上拿出辭職信放進包里，去到客廳。
意外的是，傅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就坐在客廳，手裡夾着的香煙快要燃到盡頭。
聽到動靜，傅星然按滅了香煙，回頭看她。
兩人四目相對，蘇姜玥彤詫異了一瞬。
猶豫半響，她上前倒了兩杯水放在桌子上：「阿澤，我們談談吧。」
傅星然眼中閃過一絲複雜，語氣卻好了不少：「你想談什麼？」
空氣寂靜，桌上的水還在冒着熱氣，彷彿隔着窗能聽見窗外下雪的聲音。
蘇姜玥彤說：「阿澤，我覺得我們都出了問題，為了救你，也為了救我，所以……我要離開你了。」
下雪的聲音好像停止了。
傅星然心裏一顫，表情凝滯了一秒：「你要分手？」
蘇姜玥彤眼裡帶着憂傷：「是，我已經報名去山區支教，幼稚園的工作我也會辭掉。」
她的聲音很輕，但很堅決。
傅星然的心不受控制的猝然一疼，他艱澀開口：「如果我沒回來，你是不是要不辭而別？」
蘇姜玥彤溫柔的留戀的看着他，點了點頭。
傅星然攥緊了手，久久開不了口。
蘇姜玥彤看了看時間，站起來：「我先有事去幼稚園。」
打開門的剎那，她聽見身後傅星然叫她：「蘇姜玥彤，如果分手，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去找你！」
她的身形僵了僵，也只停頓了一秒。
她回頭，眼中閃爍着淚光，對他溫柔笑着，說出了世上最纏綿動人的那句：「阿澤，再見。」
身後的門關上，雪花一點點落在她眼角眉梢，冰涼、純白。
她走出去，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