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字如晤》[見字如晤] - 第3章(2)

聲說道:「我看有人等着請你吃飯。走了,你慢吃。」話落,他闊步走出了小店。程晉收回目光,看了眼旁邊的李婉,只見後者嗦粉髒了白衣服,正皺眉抽過紙巾擦。「你們交往了多久?」程晉忽然問道。
李婉抖了抖手裡的紙巾,又擦了擦衣領,可惜無濟於事,一塊紅色的油漬在白色衣領上十分扎眼。她試圖將衣領藏進外套里,漫不經心說:「一年多吧。」程晉若有所思點點頭,打量着李婉,問道:「你腳扭了還能開車嗎?」「先叫一個代駕到醫院,在醫院看完腳再叫個代駕回家。小事,很方便。謝謝程總關心。」李婉側過頭笑了笑,她感覺自己的腳踝已經腫起來了,開始脹痛。程晉也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李婉獨自在醫院看腳,她的腳扭到了,腫得像饅頭。醫生讓她把高跟脫了不要再穿,她只能外賣下單買了一雙塑料拖鞋。看好腳,等拖鞋送達的時候,李婉坐在診室外的長椅上刷手機,有個老頭老太彼此攙扶着也來看病。李婉抬起頭看了眼,忽然想起前兩個月,她媽林素在電話里對她的催婚:「你要是現在不結婚,老了沒人陪你看病。」她沒說什麼只是笑笑,這兩年她已經不太和家裡人開玩笑逗趣,能不開口就不開口。那天晚上她恰好約了王觀之來家裡吃飯,他最近經常跑工地看項目,回來的時候有點狼狽,一身的灰,手上還划了條口子。他一面脫衣服一面就走進浴室,悶聲說道:「今天工地上差點出事故,一塊磚從上面掉下來,就砸在我面前……」李婉聽不清下文,關了煮麵的熱水,急忙跟着王觀之進浴室。她一把拽過他的手轉過他,對着他上下打量,看到他手臂上的傷,不由柔聲問:「你還有沒有哪裡受傷了?」王觀之見她緊張自己,停頓了片刻,不禁笑答:「有。」「哪裡?我看看。」李婉關切道。王觀之拿過李婉的手,撫摸上自己裸露的胸口,說道:「心裏怕怕的,估計小心臟也受傷了。」李婉見他不正經被氣笑,罵道:「說認真的,還有沒有哪受傷了?」「放心吧,要真在工地上受傷都進醫院了,真就是心裏怕怕的。」王觀之笑道。「你這麼大人怎麼說話還疊字,真是噁心心。」李婉嚴肅說道。王觀之被逗笑,不由摟住李婉的腰讓她貼近自己,曖昧低頭貼了貼她的額頭說:「你怎麼跟進來看人家脫衣服?我要洗澡澡了。」「趕緊洗,一身汗臭,真的臭死了。」李婉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王觀之的胸口,硬邦邦沒推動,反而手上沾了他身上濕黏膩滑的汗水,越發曖昧。王觀之目光火熱盯着李婉,看到她秀麗的鼻尖開始微微出汗,而她的每一顆汗珠都帶着她的氣息和香味。他光看着都能聞到那柔美香甜的味道。「就你香,你給我蹭蹭。」王觀之用鼻尖蹭了蹭李婉的鼻尖,他們的身體也互相開始磨蹭。李婉面紅耳赤避之不及,一把捧住王觀之的臉,着急想尋話緩解眼下快要失控的曖昧,說道:「你真沒有其他地方受傷是不是?我以後老了還指望你帶我去醫院看病……」王觀之聞言,嫌棄李婉說話不吉利,笑說道:「看什麼病?我們就不能都健健康康的嗎?你看,我又疊字字了,真是棒棒的。」「沒個正經,噁心心……」李婉失笑。王觀之覺得自己的一些話和行為在能逗笑李婉之後,就會在他自己心裏變得更有趣。他情不自禁湊上去向李婉唇上索吻,問她:「婉婉,你今天有沒有想我?」「不要這麼叫我…」李婉感到肉麻,卻忍不住在笑,「忙都忙死了,沒時間想……」她的最後一個「你」字淹沒在王觀之的吻里,他吃掉了她那一刻的口是心非。他們擁吻在一起,最終還是擦槍走火失控了,也是他們在愛里自由自在的表達方式。李婉覺得和王觀之談戀愛這一年多,有些時候是真的很開心,只可惜那些開心的時候都是人不太需要自我的時候,而吵架爭執互不相讓彷彿才更真實。其實,她可能並不需要任何人陪她看病吧。李婉低下頭不再看那對白髮夫妻,繼續刷着手機看看信息,卻又想到王觀之把她刪除好友的事情。他們有時候很像,驕傲衝動。一封郵件提醒出現,李婉以為是工作郵件懶懶掃了一眼,看到發件人「W」,她的指尖快過大腦思考追上那快消失的信息欄,點開了郵箱。「Phoenix,好久不見。關於以前的事,你不用道歉了,我從來沒有怪過你的忽然消失不見。時隔多年,我們可能已經完全陌生,但從字裡行間,我似乎可以感受到你不太開心。而你一直在說自己自私,我卻感覺你應該很愛你妹妹。人都是很複雜的,愛恨一念之間,我也有這樣的情況。我自認為不是一個計較暴躁的人,但很多時候在某個特定的人面前,我也顯得很刻薄,可那個人卻應該是我在乎的人。我這兩天也和一個人鬧得不愉快,還做了些很小心眼幼稚的事情。而回頭想想事情的起因,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我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可能你並不希望我看到這封信,但我有些莫名的觸動,所以給你寫了回信,彷彿也只是在自說自話。所以,我不再多寫了。最後,很高興又一次收到你的來信。希望你一切順利,能開心一點吧。W」短短一封信,李婉讀完不用五分鐘,等她再抬起頭卻覺得過了很久。因為有一種久違的平和美好的情緒像一陣風掠過她的心頭,這情緒也像一隻手輕輕轉了轉她現在差不多固化看事情的角度,使她有了片刻的豁達和寬容。她像回到了年少某一個瞬間,內心乾淨平靜。只是這一刻很短暫也很難真實捕捉,下一秒,李婉接到於傳的電話,匆忙退出了郵箱。於傳下午就收到了李婉發來的投標資料,也看到了報價表,此刻才得空電話聯繫李婉問情況:「現在還沒有公開投標,這資料是誰發你的?你怎麼這麼快就找到一斗的門路了?」李婉聞言,思忖片刻說道:「也不是現在找的,其實之前就有些信息了,只是我一直對投標不感興趣,這不是我想做的方向。」「什麼意思?」於傳聽出了李婉的話裡有話,「有單有投標怎麼不做?」「於總,現在的投標,我們肯定要去做,但我有個顧慮,今天看了他們資料里的不同標段之後,我就想找時間和你聊一下。」李婉說道。「可以,我在聽。」於傳回復。李婉正要說,另一個電話進來,她估計是外賣,便說道:「晚點吧,我現在有點事。」於傳聞言沒說什麼,只是在掛電話前多問了兩句:「這個投標你有多大的把握?內部價格知道嗎?」李婉抿嘴,感到了於傳的急迫和期待,她停頓片刻說道:「可能沒你想像的那麼有把握,於總,也沒有你想的那麼沒把握。要怎麼投標,我覺得還是得和你先談了再決定。」「嗯,那我等你電話。」於傳說道。李婉掛了電話,接起外賣的電話。等她終於脫下高跟換上拖鞋,腳上的壓力輕了些,心頭的壓力卻顯得更重,她最後一扭一拐慢慢走出了醫院。李婉回到家,翹着腳艱難又簡單洗了個澡之後,靜下心來理了思路之後,才給於傳打了電話。李婉在看了一斗的報價結構之後,心裏就很清楚這是一個很難做的訂單。一斗的體量非常可觀,整個投標項目數量能達數億,但對供應商來說基本上沒什麼利潤,就是跑量。她不打算全標段都投,估計也難投中,一斗至少會選兩家供應商去分擔風險。所以她想和於傳談一件事,那就是投標的數量最多只能占誠潤現在產能的百分之六十,再多不利於他們後期發展,也絕不能再為了某個客戶擴產能了。於傳在聽完李婉說的話之後,沉思着沒有立刻接話。李婉又補充道:「我還是打算去一趟M國,於總。」於傳這才說道:「嗯,投標儘力去投,國外也要去,我們這種產業就是要達到規模效益才有錢賺。」「我們可以選擇產業鏈升級轉型。Linda公司的事其實讓我感到很恐慌,比人工成本低,我們已經比不過東南亞了。國內再和同行這麼斗下去,產能無限擴大,我們遲早也生存不下去。這是我這兩天忽然想明白的事情,以前聽說過這些言論,總覺得自己還不至於在其中,最近深刻感受到這種焦慮。我感覺自己真的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如果想發展好公司。」李婉徐徐說道。「你說的我知道,但眼下的問題先解決吧。」於傳似笑非笑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所以投標我會盡全力,於總。」李婉也嘆了口氣。「嗯。」於傳應聲,但她的下一句忽然換了話題:「對了,李婉,我家那小姑娘上個月就回國了,這段時間在家什麼事都不幹就是和我吵架,吵着想出去,我讓她去A市跟你身邊學學吧。」李婉很驚訝,說道:「算了吧,於總,我只會做業務,其他事情都不懂。」「讓她跟你身邊學學責任感。你就別拒絕了,貿易公司我也有份,她去學需要的。我讓她去面試,你要覺得不行就不要錄用。」於傳說道。「你這話說的是讓我去選擇嗎?」李婉急道。「李婉,你就當幫我一個忙吧。你對她一視同仁,該罵就罵,我會很感謝你。」於傳忽然嚴肅說道。李婉聞言想了片刻,說道:「那就真讓她自己投簡歷過來,她願意投我再看看。」這倒讓於傳犯難了,她尷尬笑了聲說道:「我讓她直接去找你。」說罷,於傳就掛了電話。李婉聽着忙音微微皺了皺眉,她聽說過於傳的女兒陸寧,是個叛逆小姑娘,她們母女關係很差。李婉也隱隱明白於傳的用心,於傳自己教不了想借外人之手教孩子,這是於傳對她的信任也是很大的壓力。更何況最近她已經面臨著很大的工作挑戰。這晚,李婉處理了工作上的事情,睡前又看了遍W的來信,然後把古早的郵件都翻出來看了一遍。她發現以前自己真的和W聊了很多,那時候年輕幼稚,他們還聊過理想對象,她在信里說:「風趣幽默很重要。」看到這話,李婉不自覺想起了王觀之,她一開始和他接觸的時候,就是覺得他那個人很搞笑很有趣。王觀之晚上從工地回來洗了澡,到書房處理工作到半夜,關電腦準備回房前,他總覺得心裏還掛着一件事情,猶豫再三拿過手機給程晉打了一個電話。

待續...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