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忱夏喬楠》[季忱夏喬楠] - 第6章(2)

去長寧宮的小廚房做了淑妃年少時常做的芙蓉餅,提前給淑妃過了生辰。
時已入春,久違的暖陽落滿長安。
長寧宮偏殿階前,季忱夏靠在淑妃肩頭,手被她緊緊的攥着。
「今天暖和,晒晒太陽也是好的。」淑妃極盡輕柔。
季忱夏無力抬眸,望着那艷陽,身子忽地顫抖起來,只喃聲說著:「姐姐,我想爹娘了。」
淑妃心一緊,霎時明白。
她將季忱夏攬進懷中,一言不發。
陽光越覺刺眼,季忱夏慢慢將頭埋進淑妃肩窩裡,氣若遊絲:「姐姐,對不起……」
她很想陪着姐姐,但是她真的好累。
「我乏了,睡,睡一會兒,姐姐,不要叫醒我……」
話落,那隻蒼白消瘦的手慢慢從淑妃的掌心滑下,無聲地砸落在她的腿上。
淑妃看着灑落在瓦檐上的日光,感受心緩慢的抽離感和懷中人如雲般的重量,眼淚滴落在季忱夏冰涼的臉上。
她溫柔地拍着季忱夏烏黑的長髮,聲音低啞:「姐姐不叫你,睡吧……」
淑妃抬起另一隻顫抖的手,慢慢覆在季忱夏的眼上,溫柔地替她遮去了刺目的光。
……
少傅府。
春雨已連下了幾日,天才見亮,霍璟寒穿戴好準備去早朝。
一股還帶着殘冬冷意的風灌進袖中,他不禁想起了季忱夏。
她離府近半月,聽聞入宮陪淑妃了。
可不知為何,他卻心有不安。
季忱夏不在,他沒由的煩躁,甚至一再拒絕了宋映嵐的邀請。
來到外面,霍璟寒停住腳步,望着瓦檐上滴落的水微微出神。
這時,腰間系著季忱夏贈予他的玉佩忽然滑落,「嘭」的一聲脆響,玉佩碎成兩截。
霍璟寒看着斷玉,眼底流過一絲詫異和慌亂,一種莫名的窒息感漸漸襲來。
「大人!」
突然,一個小廝急匆匆地跑了來,氣喘吁吁地跪地道:「淑妃來了!」
霍璟寒一愣,窒息感漸漸被一種欣喜替代,許是淑妃送季忱夏回來了。
他將斷玉拾起放於袖中,快步至正廳。
正廳。
霍璟寒還未站定,目光便掃視着整個前廳,不見季忱夏,他眼底不由划過一絲失落。
淑妃背身站着,周遭無宮人伺候,似是被刻意屏退了。
霍璟寒壓着心中的疑惑,行禮道:「參見娘娘。」
然淑妃並未轉身,也沒有說話。
霍璟寒才見她身旁的桌上放着一雕花木盒,他心莫名一窒,不由問:「娘娘,微臣妻……」
一聲輕嘆打斷了他的話,淑妃緩緩轉身,她一手撫上木盒,沙啞寂然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正廳。
「這是清歡的遺物,現在物歸原主。」

第十一章碎玉斷情

淑妃話落,正廳陡然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外頭淅瀝瀝的雨聲。
霍璟寒怔怔看着那不過半臂長的木盒,許久才僵硬開口:「娘娘,她……」
「這裡頭都是大人給她置辦的些簪環首飾。」淑妃聲音越漸冷清,「至於清歡,你們即已和離,她也沒有入你容家祖墳的理兒,本宮都已辦妥當了,大人也不用操勞。」
說完,她收回手,緩緩往外走。
看着霍璟寒那緊縮的瞳孔,淑妃眼底掠過一絲怨懟:「枉你飽讀聖賢書。」
候在外頭的宮人忙撐着傘走了過來,攙着淑妃離開了正廳。
霍璟寒如同石化了般站在原地,不知跪送,更不知已快到上朝時辰。
他看着那木匣,心臟忽地一陣抽痛,痛的他袖內的手緊緊握起。
季忱夏……死了?
怎麼可能!她入宮前還好好的!
霍璟寒向桌案去的腳步突然停住,眼前似是看到了季忱夏說著自己活不久的場景。
難道說,她早知大限將至?
來回話的小廝才到正廳門口,便見主子那快要倒下的身子,忙上前扶住:「大人!」
沉重的呼吸如同一個垂死的病人,霍璟寒無論如何用力吸氣,喉嚨卻似只有針眼大小,一種窒息感撲面而來。
桌上那漆黑的木匣在他眼中竟慢慢變成了棺槨,重重地砸在他的心上。
小廝覺着越來越吃力,不想下一刻,霍璟寒直接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大人——!」
……
日將暮,雨止。
霍璟寒悠悠轉醒,他望着空寂的房間,有一瞬以為季忱夏還在在幾步外的房中。
未等他回神,小廝端了碗葯來跪在跟前兒:「大人,方才皇上遣公公傳來口諭,說您近來神思倦怠,這幾日就不必上朝。」
霍璟寒聞言,眼眸一暗,那苦澀的葯氣好似鑽進了心裏。
季忱夏一事皇上不會不知,只不過看着淑妃的面沒有明說罷了。
「擱那兒吧。」霍璟寒看了眼藥,無心飲下,卻望着院落中那紅梅發了愣。
花瓣都已落完,只剩下枯枝了。
小廝將葯放在榻邊的月牙桌上後,又囁嚅了片刻,才又開了口:「大人,宋小姐派人來,說請大人明日去宋府赴宴。」
霍璟寒眉頭一蹙,沒有說話。
小廝暗瞧着他面色越漸陰沉,驚出了一聲冷汗。
夫人突然歿了,宋小姐又派人來請大人赴宴,這不是把大人置於不仁不義的境地嗎。
「去叫張府醫來。」
霍璟寒掀被下榻,看也不看那還冒着熱氣的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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