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伐一滯，轉身看去，神色一緊，只見陸華清倒在地上，擰眉緊閉雙眼。
「陸華清！」
漆黑的天空掛着朦朧的月亮，風吹過，雲遮蓋住了僅有的月光。
「因為演練，司令已經很久沒有睡過整夜的覺了，兩天前他發了一次高燒，現在還沒好。」
聽着警衛員的話，紀涵雁皺眉，心緒複雜。
見她什麼話都沒說，警衛員忍不住替陸華清說話：「紀小姐，這五年司令一直都在找你，我跟着他這麼多年，看得出司令是真心對你的。」
「每年紀老司令的忌日，司令都會在他墓前待上一整天，有次我細心聽了幾句，他在向紀老司令道歉，說沒照顧好你，沒做好一個丈夫……」
紀涵雁出了神，聽着這些話，心裏更加不是滋味。
她並不需要陸華清做這些……
警衛員也不再說什麼，嘆了口氣便走了。
環顧熟悉的客廳，一點都沒變。上輩子，她總是坐在客廳，一夜夜等着陸華清回來，接受他的冷漠，又和他爭吵。
壓下心頭的複雜感，紀涵雁用臉盆倒了盆水進了房間，擰乾毛巾後將它放在陸華清額頭上。
周遭一片寂靜，這是兩人重逢後，她第一次認真打量眼前的男人。
他的臉還是那樣好看，或許是因為生病，臉色有些憔悴，眉宇間不再是冷漠，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深沉。
紀涵雁苦笑：「也許是老天爺故意懲罰上輩子的我吧，讓我這輩子又一次失去爺爺，失去你，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我不再墮落……」
「陸華清，我們都要學着放下，過去的就都讓它過去吧，你跟我已經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話音剛落，陸華清猛然睜開眼，凌冽的眼神猶如一把匕首。
他驟然坐起身，警惕打量四周，最後將視線停在紀涵雁身上。
紀涵雁看着他，心莫名提了起來，這樣冷漠的眼神，讓她想起了五年前的陸華清。
不，應該是上輩子對自己深惡痛絕的陸華清。
陸華清像是看見一個不該存在的人：「紀涵雁？你怎麼會在這兒？這裡不是邊防哨站？」
紀涵雁心咯噔一下。
邊防哨站？
難道……陸華清也重生了！？

第21章
氣氛陷入一種說不出詭異中。
兩人像是不同陣營的將士對峙着，紀涵雁清晰看到陸華清眼中對自己的厭惡。
果然，上輩子的陸華清在邊防也是恨着自己的。
「這裡不是邊防哨站，是滬北軍區大院。」
紀涵雁抿抿唇，又補充了句：「你的家。」
聞言，陸華清愣了。
軍區大院？他不是在邊防哨站嗎？而且還為了救人被埋在雪裡，怎麼會在軍區大院？
像是被什麼牽引，他下意識看向牆上的掛曆。
藉著白熾燈的光，他清晰看到掛曆上『1995』年的字樣。
1995年！？
兩年前？他回到了兩年前！？
從沒有過的經歷讓陸華清變了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紀涵雁面色凝重，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上輩子的陸華清，心裏更是一團亂。
幾個小時前說要跟自己復婚的男人突然對自己恨之入骨，讓她有些無措。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覺得自己待不下去，只能轉身準備離開。
「站住！」
一聲低呵，讓紀涵雁呼吸不由發窒。
轉過身，只見陸華清起身走到了面前，冷峻的面龐像寒冰，睨來的眼神也透着涼意：「紀涵雁，你做了什麼？」
或許是對上輩子的陸華清有愧，紀涵雁再也燃不起怒火，只有滿心無奈：「我能做什麼？你現在可是司令。」
說完，她也不再理會陸華清是什麼表情，快步離開。
看着紀涵雁的背影，陸華清眉頭幾乎打了個死結。
莫名其妙回到兩年前就算了，怎麼紀涵雁還在這兒，他找聽說紀涵雁因為酗酒鬧事被趕出部隊，還因為賭博幾乎把紀老司令留下的錢輸完了。
得到紀涵雁境況的消息，他是又恨又可憐她。
可剛才的紀涵雁遠不是記憶中的那樣，她剪短了頭髮，皮膚也沒那麼白了，步調沉穩的像經過嚴格訓練的老兵……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另一邊，紀涵雁回到爺爺家，簡單收拾了下房子，當進入爺爺的書房，她的心才徹底平靜下來。
房裡已經積了厚厚的灰，只是桌上擺放整齊的書和筆，彷彿還有人準備使用。
拿起爺爺經常用的鋼筆，紀涵雁鼻頭一酸，險些落淚。
時隔五年，她終於可以挺起胸膛，堅定告訴天上爺爺和父母，她真的成為了他們的驕傲，紀家的驕傲……
次日。
一大早，紀涵雁便捧着花去公墓看爺爺，而後再去烈士園看父母。
從烈士園出來後時，已經快下午了。
正想着去找個地方吃飯，一輛軍綠吉普突然停在面前。
車后座的陸華清面無表情命令：「上車。」
紀涵雁愣住：「什麼？」
「上車。」
陸華清臉色沉了幾分。
像是明白他有話要說，紀涵雁便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半小時後，車停在一家老兵開的飯館前。
從下車到坐到餐桌前，陸華清始終沒說過一句話。
看着服務員將菜一盤盤端上來，紀涵雁一頭霧水：「你到底要幹什麼？」
陸華清唇線微動：「你現在是蒙北軍區的特種兵？」
儘管腦子裡還保留着着這些年的記憶，他還是不敢相信曾經那個刁蠻任性的司令千金成了特種兵。
紀涵雁蹙眉，點點頭。
陸華清示意她動筷：「還算有骨氣。」
話音剛落，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尖叫：「搶劫啊——！」

第22章
幾乎是下意識，紀涵雁和陸華清箭一般沖了出去。
只見兩個男人騎着摩托朝這邊過來，后座上的男人還抓住個包，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在後面邊喊邊追，但沒有人敢上去幫忙。
眼見紀涵雁和陸華清擋在前面，開車的男人吼了句：「滾開！」
紀涵雁眼底一凜，在摩托車撞來地瞬間側身閃開，一個漂亮地迴旋踢，一腳把開車的男人踹了下去。
摩托車失控，把后座的男人甩了出去。
陸華清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疼的男人齜牙咧嘴。
沒等他反應，陸華清踹在他的膝窩上，他瞬間跪在了地上。
一下子，周圍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巡邏的公安也趕了過來，把搶劫犯帶走。
被搶包的女人拉着紀涵雁的手，千恩萬謝：「謝謝同志，真的太謝謝你們了……」
紀涵雁大方一笑：「為人民服務，別客氣。」
陸華清看着她，眼神漸深。
縱然這輩子的記憶還在腦海，卻遠不及親眼看到這樣讓他驚嘆。
現在的紀涵雁，真的不一樣了……
再回到餐館，紀涵雁也沒再拘謹，想着自己一會兒掏錢，端起碗便吃了起來。
陸華清瞥了一眼，冷不丁問了句：「什麼時候走？」
聞言，紀涵雁手一滯。
現在陸華清對她也就是客客氣氣的，說不上厭惡，但也絕不對不算喜歡。
「後天，回去修整兩天，準備搞體能訓練了。」
聽了這話，陸華清抿抿唇，半晌才問了句：「回去了，就跟姜延打結婚報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