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彷彿頭一次認識眼前這個孫女，深深看了她一眼。

「你這孩子，落崖之事本是意外，怎好開口閉口都是死，我若早知道你這般害怕，就算前幾日病得下不了床，我也得撐着身子過來接你。」

她想要去拉玉馨的手，才發現她手上包着裹布傷的極重。

沈老夫人只好伸手輕環着玉馨的肩膀，紅着眼哽咽：「都是祖母的錯，祖母不該讓你在外間受苦。」

沈玉馨被老人抱在懷中，背脊卻是一陣陣的發冷。

她從來沒有這麼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祖母有多能言善辯，從不知她的慈愛有多哄人。

若非她早經歷過她的冷漠，她恐怕真信了身前老人對她的偏疼。

玉馨輕掐了掐手指傷處，疼痛激的眼淚浮了出來，她滿是依賴地靠在沈老夫人懷中低泣：

「不怪祖母，是阿兄，是阿兄他不想我活，阿兄把我扔在山林，不管我怎麼叫他，他都不肯回頭。」

「祖母，我好害怕，我只要見到阿兄就會想起那天的事情，想起那黑漆漆的林子里叫天天不應的絕望，我被甩下山崖那一刻，腦子裡只想着阿兄就這麼恨我，他居然想要我去死……」

女孩兒哭得隱忍悲慟，明明聲音不大，可每一聲嗚咽都讓鄒氏臉色難看，就連沈老夫人也跟着變色。

鄒氏忍不住倏然起身怒道：「沈玉馨，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山的事情明明只是一場意外，你何必說的那麼難聽，口口聲聲道你阿兄想要害你？他只是一時大意才會忘了你還在林子里，你這麼大個人身邊不知道帶幾個婢女隨從，出了事就來惡言詆毀你阿兄？」

玉馨被嚇得一哆嗦，小臉慘白地朝着沈老夫人懷裡一躲：

「我才沒有胡說，山也不是意外，他是故意將我扔在那裡的，臨走前還帶走了所有僕人，他明知道天色漸黑山濕寒，後來下雨也不曾回去尋我，他就是想要害死我……」

「閉嘴！」

鄒氏大怒就想上前，被沈老夫人擋住後依舊怒火直衝頭頂，

「要不是你不懂事，你阿兄怎會教訓你？況且他是讓你回靈雲寺去，他離開時天也還亮着，誰知道你會四處亂走差點摔死了你自己！」

「大伯母…」

沈玉馨彷彿不敢置信，看着狡辯惡言的鄒氏。

沈老夫人伸手拉着玉馨的肩語氣有些重：「玉馨，你伯母的話說的雖然有些不好聽，可是你不能這般說你阿兄。」

「自打知道你出事之後，你阿兄就懊悔至極，痛苦難過，只怨自己一時氣惱不夠周全，恨不得能以身替你。」

「你是知道你阿兄往日有多疼你的，這幾日你傷着他亦心痛容色憔悴，你可不能因為與他置氣就隨意胡說，這些話要是傳揚出去，你會毀了你阿兄……」

砰！

沈老夫人的話還沒說完，就突然感覺身前人突然推開她的手。

玉馨滿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玉馨？」沈老夫人伸手想拉她。

沈玉馨就「唰」地站起身來，踉蹌着後退了幾步險些跌倒。

「女郎！」花蕪嚇的連忙上前。

玉馨依在她身上才勉強站穩，只是臉上血色已然褪了個乾淨，一雙杏眸里溢滿了淚水：「所以連祖母都不信我？」

「玉馨……」

沈老夫人心中一慌，還沒來得及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