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
但只要能讓她看到師父現在的情況，她都不介意。
去前院的路上，除了跟在後面的丫鬟和前面帶路的劉管家之外，沿途沒有看到一個下人，應該是劉管家早已吩咐過的。
不到一刻鐘，慕菲舟已經到了前院客房。
劉管家推開房門，躬身對慕菲舟說：「娘娘，人就在裏面。」
慕菲舟看了他一眼，走上前。
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休養的程子募。
房門被打開的同時，程子募也睜開雙目，直直的朝慕菲舟看過來。

第二十六章回柳巷

「師父，你身體好些了嗎？」
慕菲舟快步走到床邊，把想起身的程子募扶起來。
說話間，慕菲舟的手搭在程子募的手腕上。
程子募見此嘴邊微微勾出一絲笑意，也沒有阻止，隨她去了。
半晌，慕菲舟放下手，看着程子募道：「師父脈象平和有力，想來是沒有什麼大事了。」
程子募默默收回手，語氣柔和：「現在可放心了？」
慕菲舟淺然一笑：「我知道師父會沒事，只是沒看到人，終歸還是不放心的。」
「我知曉，所以你方才把脈的時候我沒有阻止。」程子募輕聲道。
不讓慕菲舟親自把脈看到他現在的身體情況，想來她也不會放心。
慕菲舟聞言，臉上有些羞愧：「我的醫術還是師父教的，現在也只會一些皮毛了。」
曾經她跟在程子募身邊學醫的時候，也曾想過做一個遊歷四方的江湖客，去懸壺濟世。
卻沒想到會突然跟蘇梨扯上關係，還是一段解不開的孽緣。
一時間，慕菲舟沉默下來。
程子募見此，神色微微一動，說：「不用妄自菲薄，你的天賦是我平生所罕見，我相信你的醫術。」
慕菲舟見師父這麼相信她，心裏湧現出一股暖意。
「多謝師父誇獎。」
說完，慕菲舟給程子募倒了一杯茶水，遞到手邊。
程子募接過，請抿了一口，便聽到慕菲舟問他：「師父，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你有什麼打算，而不是我們有什麼打算。
程子募聽出了慕菲舟話中的意思，拿着茶杯的手稍頓住。
過了一會兒看似隨意問：「那你是怎麼想的？還想離開上京嗎？」
話音剛落，慕菲舟突然緘默。
好半晌後開口道：「我現在已經被他發現，他是不會讓我離開的。」
蘇梨既然敢讓她過來看師父，肯定是知道她如論如何都出不了王府，所以才會這麼放心。
「師父，只要你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
聞言，程子募定定的看了慕菲舟良久，然後道：「我知道你肯定會過來，所以一直在這裡等你，既如此，待你回去之後我便起身離開。」
以他現在的情況，無法把慕菲舟從王府內帶出去，只能出去之後再徐徐圖之。
「那師父要去哪？」慕菲舟問。
程子募放下手裡有些變涼的茶杯：「回柳巷，只要你想找我，可隨時過來。」
「好，師父……」
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外面的敲門聲打斷。
「娘娘，王爺臨走前吩咐，您最多只能待半個時辰，現在時辰到了。」劉管家的聲音透過房門傳進來。
房內慕菲舟安靜下來，跟程子募對視一眼：「師父，你好好休息。」
說完，慕菲舟起身離開。
門口，劉管家已經打開房門，候在原地。
……
回到蘇梨的院子後，慕菲舟便一直待在房間沒有出去。
丫鬟們之前得到命令也都不敢進去，只是一直在外面焦急的打轉。
直到蘇梨回府，才趕忙前來稟報：「王爺，娘娘從前院回來後便一直待在房裡不出來，也不準人進去，到現在什麼也沒吃。」
蘇梨眸色一沉，推開房門，進去時交代丫鬟：「把晚膳端進來。」
「是，王爺。」

第二十七章孤寂

房間內沒有點燈，一室昏暗。
蘇梨進來後一眼就看到坐在窗邊朝外看的慕菲舟，昏暗的光線也擋不住她消瘦的身影。
孤寂又清冷。
蘇梨心裏突然一陣抽痛，不知道什麼時候慕菲舟已經變得如此單薄。
蘇梨的腳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慕菲舟的背影。
直到慕菲舟聽到聲音轉過頭來，漠然的看着他。
蘇梨袖中的手指輕顫，喉間像是被堵住一般，說不出話來。
明明同處一個空間，一伸手就能碰觸到的人，卻讓蘇梨覺得兩人之間彷彿隔着天塹，他怎麼走也走不到慕菲舟的身邊。
這種認識讓他覺得有一絲恐慌。
這時，房裡突然亮起，丫鬟們端着晚膳陸續進來，迅速無聲的擺放好，擺完後又立馬退出去，全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卻終歸打破了這一室寂靜。
「用膳吧。」蘇梨聲音低啞厚重。
慕菲舟從他身上移開視線，看着室內瑩瑩燃燒的燭火，用沉默表明了態度。
蘇梨一步步走上前，垂眸看她：「想去丞相府嗎？」
慕菲舟身體微微一怔，眼睫輕顫。
還沒等她說什麼，便又聽到蘇梨開口：「李丞相已經知道當日斬的人是你，整日在府中悔恨，丞相夫人日日以淚洗面，聽說還哭瞎了一隻眼睛。」
慕菲舟心頭大驚，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說什麼？」
蘇梨卻沒有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慕菲舟想起蘇梨剛剛說的話，走到桌邊，食不知味卻狼吞虎咽的吃碗里的香米。
蘇梨過銥驊來，用銀筷夾起一片薄如蟬翼的魚片，放在慕菲舟前面的瓷盤內。
慕菲舟一言不發的夾起咽下。
「我等下會讓下人去丞相府稟報，明日帶你回府。」蘇梨一邊給慕菲舟備菜一邊輕聲說著。
慕菲舟動作稍微停頓了一瞬，然後很快恢復正常，回了一句：「多謝王爺。」
「以後不要叫王爺，還記得之前是怎麼稱呼我的嗎？」
侯念……
慕菲舟在心裏默默回答，沒有說出口。
經過了這些事，她再也不能如以前一樣這樣親密的喊他的名字。
沒有聽到慕菲舟回答，蘇梨拿着銀筷的手微怔，隨後不動聲色的放下來。
「無事，本王還沒有吩咐下人。」蘇梨淡淡開口。
慕菲舟心裏一顫，從他的話里聽出了不悅。
「侯念。」
慕菲舟喊出口。
聞言，蘇梨薄唇微微勾起，「嗯，何事？」
「無事……」慕菲舟訥訥回答。
她停下手中的碗筷，結果蘇梨遞給她的茶，杏眸看着蘇梨，心裏一時不知該如何說。
從她回來到現在，她發現自己越發的看不懂蘇梨。
他對她好像沒變，卻又好像變了……
以前的蘇梨確實會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比如用她師父的性命威脅她，把她囚禁在府里，為了自己臉，提前六年開始布局。
卻不會為了讓她用膳說帶她回府，更不會給她布菜端茶，不會向平常人家一樣坐着一起用膳。
但不管他怎麼變，都是如以往一般喜怒不定。
慕菲舟看着手中的茶杯，沉默不語。

第二十八章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