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李妍君》[九思李妍君] - 第1章

還冷不冷?」
縱然是說話聲音大點,也是不會吵到他的。太醫令心中頗感壓力,明面上卻還得撩袍行禮,做得周全:「啟稟公主,九思都尉傷勢沉重,現下又氣血淤滯、傷及臟腑,因此難以醒轉。臣依古法,為都尉放血除邪,當能化此病症。還請殿下移步!」
「是什麼都不要緊,只要能救他,你放手做便是。」李妍君看也沒看他一眼,語氣堅定,「我哪裡也不去,就在這裡守着他。」
「這……」太醫令無助地環顧一圈,卻發現滿屋裡沒一人能夠幫他。
雖然郢朝女子並不似前朝那般被束縛在後院,但樂康公主畢竟尚未出嫁,若在眾目睽睽之下旁觀男子軀體,豈不是坐實了她與九思的傳言?也不知皇帝那裡是怎樣的想法,到時候一個敗壞公主名聲的罪名扣下來,可讓他怎麼承擔得起!
他心裏的彎彎繞繞走出了數萬里,可李妍君在九思倒下之後早已六神無主,此時強撐着坐在眾人面前,不過也是外強中乾而已,哪裡還有精力去計較繁文縟節,見太醫久久不動,有些困惑而又不滿地看向他。
太醫令心中一抖,猶猶豫豫地上前,又聽了落蘭幾句安撫,終於放下心來,拿出了自己的工具。
不待吩咐,一旁的侍女早早地就將熬好的葯端了過來,垂頭站在一側等待。
太醫令環住九思的肩,將他扶起來靠住自己,而後一手捏住下頜,一手端葯,濃稠至極的黑汁子被毫不留情地灌了進去。
可九思此時意識不清,不知吞咽,大半的葯都都順着嘴角流了出來。
太醫未做停頓,新端了一碗,如法炮製,再次灌進他的嘴裏,嗆得他皺緊了眉,小聲咳嗽着。
李妍君覺得自己嘴裏也苦得厲害,指尖不受自己控制顫抖着,要付出全部的精力,才能忍住,不去影響診治。
大概是覺得葯已經夠了,太醫終於將九思放了下來,用剪刀將九思身上的衣服剪開,極緩極慢地剝落下來。
傷痕遍布在他的背上,一片血肉模糊,背脊至後腰處還貫穿着三指寬的淤青,腫了老高,將皮肉都拱作了薄薄一層。
李妍君死死咬着嘴唇,身體細細地發顫着,像是身處寒峰,幾乎快要支撐不住。
他就是帶着這樣的傷一個人躺在自己的院子里,囑咐雄達不讓自己看見。
他就是帶着這樣的傷和自己談笑風生,風淡雲輕地就去和浮那交手。
李妍君眼睛又澀又脹,心裏絞痛一片,卻仍舊盯着太醫的動作,不肯錯開一刻。
宛若樹皮的手拿着一把鋒利的小刀,又穩又輕地割破了薄薄一層的皮肉,血頃刻便涌了出來,染紅了一張又一張被壓在傷口處的帕子。
過了許久,太醫長長輸出一口氣,將一堆不知是什麼的藥粉全蓋在九思傷口上面。
李妍君看到九思的背脊越綳越緊,甚至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輕點。」她終究還是沒忍住,脫口而出。
太醫令手下動作未停,三五兩下將傷口裹好:「傷口起了瘡瘍,毒邪內侵,邪熱灼血,若不抑制,後果難料。若是後半夜有外邪入侵,怕是還會引起高熱。臣已開好了房子,屆時服下即可。都尉此次受難必回引起氣血不足,日後需要好好調養,如此才不會留下病根。」
李妍君點點頭,摸索着找回了自己聲音:「有勞太醫了。落蘭,送送太醫。」
屋子裡全是人,疏離而又緊張地等待着吩咐。
李妍君突然覺得有些累,揮揮手讓所有下人都退至門外,待只剩下她一個人,她便自一旁拿起帕子,細緻地為九思擦掉額頭上的冷汗。
平日里,他總是一聲不吭地站在自己身後,不見他爭強好勝,更不見他惹是生非。分明是一個乖巧老實的人,可偏偏每次遇見麻煩,總是不管不顧地一頭猛扎進去。
就是個傻子。李妍君在心中罵道。
她很少有這樣心無旁騖地看着九思的時候,此時信念一動,便悄悄伸出手指,描摹着他高挺的鼻樑,突然想起方才李康所說要為他賜婚的事,也不知道到時候會是哪家姑娘有這樣好的運氣。
「屆時有了夫人,看你還敢不管不顧的強出頭。」李妍君小聲地嗔罵一句,指尖不輕不重地在他鼻頭上輕敲一下,心裏卻全無出氣的痛快。
到了後半夜,他果然如太醫所說,突然便起了熱,身上燙得厲害,人卻瑟縮着發抖。
李妍君睜着惺忪的眼,親自挽了袖子,一遍一遍地為他擦拭降溫。
「知道你一向不喜旁人碰你,我也只能親自伺候,也不知道你哪裡來的這樣的福氣。」
她從未伺候過人,一舉一動都十分生疏,所能做的也不過是小心一點,再輕柔一點,儘力不要再傷到他。
「我實在不如你聰明。你好像做什麼都做得很好,我卻什麼都不會。我會注意一些,不會弄疼你。可若是真弄疼了,你可得告訴我。若再一句話不說,我就要罰你了。」
念叨着念叨着,她只覺得喉頭像是堵了千百根針,疼得她連小聲的抱怨都艱難得很,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