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雖然沒有提分手，但在季言出事之後因為害怕加上顧父顧母的話一直沒有出面。

顧雲窈雖然做不到像父母說的那般丟下季言出國留學，卻一時間也接受不了季言變成殘疾人，父母的話還是對她產生了影響，以至於她在家哭的眼睛都腫了，卻也沒勇氣來醫院看季言。

因此，這還是季言醒來後，她第一次來醫院。

她這麼久都沒來過，季言肯定知道其中的緣故，而且她媽媽一直在照顧他，在勸她出國的同時，肯定也跟季言說過一些什麼。

「小窈？」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雲窈看着眼前面色有些憔悴的婦人輕輕叫了一聲，「媽。」

「我燉了點湯，來看看言哥。」

早上的那通電話雲窈的態度堅決，哪怕何玲又說了許多，雲窈依舊沒有答應出國。

「媽，我不想讓自己後悔。」

雲窈神色微軟，「媽，我也不想離開你和爸，出了國，見一次面都很困難。」

何玲嘆了口氣，像是被雲窈的話戳進了心坎。

她輕拍了拍雲窈的手背，還是妥協了，低聲道，「你進去吧，和小言說說話，媽回趟家……」

推開門，雲窈一眼便看到了那人。

挨近窗口的那張床上，青年樣貌清雋，穿着病號服安靜地坐在病床上，臉上沒有血色，本就白皙的皮膚更顯蒼白，他輕垂着眼帘，看着窗外那棵大樹上搖搖欲墜的樹葉，許久沒有動作。

不知是不是原身的情緒的緣故，讓雲窈對季言有着莫名的親近。

雲窈走過去，將保溫桶放到了桌子上，輕輕地碰撞聲讓那俊逸的青年晃了晃神，他抬起頭，看着旁邊站着的女子眼中閃過一絲茫然，他唇瓣張了張，語氣很輕，「窈窈……」

「言哥。」

雲窈握住他剛伸出又想縮回去的手，「抱歉，現在才來看你。」

季言垂下眼，看着兩人交握的手，久久沒有說話。

剛知道自己少了一條腿時，季言的心情是絕望的，太突然了，他不敢相信這一切，可下半身傳來的疼痛無時無刻在提醒他他已經成了一個廢人。

深夜，疼的蜷縮起來，他緊咬着牙，滿目瘡痍。

自醒來之後沒看到雲窈他便意識到什麼，可他不敢去深想，直到他從顧叔口中得知了雲窈要出國的消息。

那一刻，彷彿天塌了，一滴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他的腿沒了，愛情沒了，未來一片茫然……

如今，他的情緒已經平靜了許多，將一切苦痛都壓進心底，彷彿不去想，便不會痛……

在何阿姨推着輪椅帶他去樓下透透氣時，他無法不去在意別人或好奇或惋惜或惡意的眼神，是啊，多可憐，多可惜，他才二十五歲，現在卻只能坐在輪椅上。

老天對他何其不公，中學時便讓他失去了父母，好不容易熬過來了，事業蒸蒸日上，也很快就能有自己的家庭，偏偏就在就在這個時候，他失去了一切……

那一瞬間，彷彿天都塌下來了。

他困身於黑暗之中，不得解救。

季言的目光在女孩那微微紅腫的眼眶上停留了許久，他突然顫抖了一下，隨即收回落在女孩臉上的視線，輕輕地「嗯」了一聲，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骨節分明的的手下意識地抓緊床單，竭力讓自己表現的平靜一些。

雲窈看着這個只比她大一歲的青年，心中有些複雜，不敢想像如果她真的出了國，他……

「言哥，餓了嗎？我煲了雞湯，你嘗嘗看？」

看着雲窈期待的眼神，季言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應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