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頭，眼中閃過不可置信和淡淡的喜悅，但那喜悅轉瞬即逝，轉眼又黯淡下來。

「這樣的話……」

季言想說這樣的話不要輕易說出來，不要給他希望，他怕她後悔，但他張了張口，還是說不出來。

私心裏，他是希望她能留在他身邊的。

他想要她這個人，想要兩人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他攥緊了床單，空蕩蕩的褲管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他，不要痴心妄想，不要這麼自私，他的小姑娘值得更好的……

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神已經平靜下來，他朝雲窈伸手，「給我吧。」

莫名地，雲窈從他平淡的語調中聽出了幾分懇求，她突然覺得心裏悶悶的。

拿到毛巾後，季言沒有動作，「窈窈，你，可以先出去嗎？」

四目相對，季言最先移開了視線。

雲窈轉過身，「我不看你。」

那一刻，雲窈似乎懂了季言在想什麼，他大概，只是不想讓她看到他殘損的腿。

夜裡，雲窈睡在了旁邊的陪床上，半夢半醒間，壓抑的喘息聲越發清晰。

雲窈睜開眼睛，起身查看季言的情況。

微弱的光線下，青年緊閉着眼，眉心皺起，額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水，衣服也已被汗水浸濕。

陪了幾日了，前幾晚雲窈便見到過這樣的情況，早已經能熟練地處理，熟練地照顧了。

後半夜，季言的動靜下了，病房重新恢復了安靜。

清晨。

季言渾渾噩噩的從夢境中醒來，眼睛無神地望着天花板，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動了動手，發現他的一隻手被人緊緊地握着。偏了偏頭，看着小姑娘睡夢中還蹙着的眉伸手想將那眉撫平，還未撫上去，那人便輕微地動了動腦袋，手停留在空中，季言輕抿了下唇，縮了回去。

雲窈睜開眼的時候還有些不清醒，緩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去看季言的情況。

抬眸便撞上了他的目光。

「早~」

小姑娘迷迷糊糊的樣子讓季言心下一軟，下意識地彎了彎唇，「早。」

雲窈看到季言嘴角的笑意愣了一瞬，倏爾一笑，這麼久了，終於見到他露出笑容了！

努力得到回報，人也有了幹勁。

季言的傷恢復的很好，很快便可以出院了。

照顧季言、陪他進行康復訓練、安裝假肢、走路訓練、每日開導……雲窈記下要做的事，確保沒有遺落什麼。

為了方便照顧季言，雲窈住進了季言家。

或許是雲窈的開導起了效果，季言臉上漸漸也有了笑容，訓練也很積極，一切彷彿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這日，陽光明媚，天氣很好。

「要出去轉轉嗎？」

季言的目光落在女孩的笑顏上，「嗯。」

雲窈彎了彎眉眼，心裏卻鬆了一口氣。

只要他願意出門，就是一個好跡象。

工作日，外面的人並不多，一路上並沒有遇上什麼人，雲窈推着季言到了小區旁邊的公園，灌木旁邊的長椅上只坐着幾個老人在眯着眼睛曬太陽。

哪怕季言臉上沒有表現出來，雲窈卻能感受到他心情變好了許多，看着季言微微仰着的臉，雲窈也彎起了唇。

她突然想起季言笑起來的樣子，心道：好看的人笑起來的模樣真是賞心悅目。

回去的時候，恰巧遇上顧父顧母帶着一個男人來找他們。

男人看起來二十幾歲模樣，穿着一身休閑裝，相貌上佳，鼻樑上帶着一副細絲金框眼鏡，溫潤儒雅，氣質很好，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笑容，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