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先生餘生不復相見》[賴先生餘生不復相見] - 第4章(2)

「太太,以後您出門還是帶着司機好,不行的話,再讓先生給您配一個保鏢。」
鐘意伸手拍着棉被,沒忍住笑,「我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我要保鏢幹什麼?」
「您是賴先生的太太,是這零號公館的女主人,配個保鏢也是好保證您的人身安全,怎麼就不行了。」
這時,又抱了兩床棉被的齊真從一邊過來,她看了眼鐘意,臉色不是很好看,徑直越過鐘意朝另外一邊去了。
曲桉見了,叫住齊真,「你還抱到哪裡去?」
齊真頭也沒回,「我想起來這兩床前些日子曬過了,我重新抱兩床過來。」
這倒是弄得曲桉有些尷尬。
她沖鐘意一笑,「太太您不要怪罪,齊真在這別墅大大咧咧慣了,但是人沒有壞心的。」
鐘意眯眸看了眼齊真離開的方向,搖搖頭,「齊真在這裡做了多久了?」
「也兩年了,那段日子阿雲不知道為何性子很狂躁,除了先生無人能降服得住它,只要賴先生不在場,不管誰靠近阿雲都會被攻擊,偏偏齊真那次去給阿雲餵食沒有。」
曲桉搖搖頭,「說來也奇怪,後來阿雲的伙食就一直是齊真在負責了。」
這沒說出來的話是,阿雲現在不在零號公館了,齊真難免心有不甘。
鐘意伸了個懶腰,忍不住想,是不是找個時間跟勸賴司硯將阿雲給接回來?
不為別的,就為那是賴先生的愛寵。
想到某天夜裡她飯後散步聽到齊真跟另外一個女傭的對話,她問曲桉,「阿雲跟先生是有什麼淵源嗎?」
「這個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只是某年去老宅過除夕的時候偶然聽宅子里老太太說起,先生小時候出過一場事故,當時是阿雲救了他。」
「什麼樣的事故?」
曲桉搖頭,「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太太要是想知道,大可以去問先生,先生肯定會跟太太您說的。」
鐘意砸了下嘴,問曲桉,「曲桉,你覺得你們先生對我好么?」
這個問題倒是把曲桉問的一愣,她看了鐘意一眼,「太太怎麼這樣問?」
「就是單純好奇,畢竟我跟先生目前為止還是隱婚呢,別人都不知道他結婚了。」
        第236章
「那太太您純粹是多想了,先生肯定是對您好的,我在這裡這麼多年了,還從來沒見過先生有帶任何其它女人回來。」
跟着曲桉又說,「您還沒過來的時候,先生是個十足的工作狂,經常性地就將工作帶到家裡來,公司高管日常出入這裡的次數也挺多,但自從您跟先生結婚之後,我就再沒見到過了。」
曲桉這話不假。
一定程度上,賴司硯對下屬是萬分嚴苛的。
有些時候他在外面應酬完,回來的路上甚至會直接通知人在零號公館集合,然後事情一說起來根本就停不下來,基本上都是好幾個小時。
鐘意點點頭,笑笑,「其實我沒關係的。」
「但先生現在不再是一個人了,自然事事都要考慮到您。」曲桉又說,「先生可是真的寵您,所以太太您也千萬不要受外面那些莫須有東西影響了。」
她明白的意思,曲桉在說賴司硯和阮芸芸的緋聞。
曲桉的話聽起來……好像賴司硯還真的對她挺好的。
那這幾次三番出的事……鐘意咬了下下唇,問曲桉,「那你會不會覺得我不夠愛先生?」
「我覺得太太您平常少讓先生操點兒心就行了,像之前那樣的情況多嚇人啊,就算有什麼事情也應該事先打電話回來說一聲呢。」
主要是,曲桉很少見到賴司硯發怒。
而這男人一生氣起來,那不是她們能承受的。
鐘意覺得曲桉說的有道理,她又問,「如果我問先生要零花錢,他會給我嗎?」
「太太您這說的哪裡話,先生的就是您的。」
嘖嘖,鐘意不禁在心裏感嘆,賴司硯這簡直就是御下有方啊。
除了個別心術不正的,從曲桉到時傾谷沉,沒有一個不是這其中的佼佼者。
五十萬,賴司硯會隨隨便便給她么?
他肯定會給的。
畢竟這對他來講,壓根就不算什麼。
但以這人的心思,他肯定會多疑,她拿這五十萬來做什麼呢?
鐘意數了數抽屜里的現金,不多,只有小几萬。
靈機一動,她突然往衣帽間去,突然就想起賴司硯給她買了不少首飾,衣服啊包包這些,這些東西價值不菲,賣一些,肯定能夠湊到五十萬。
只是鐘意又犯了難。
這些東西賴司硯都知道,就這麼莫名其妙消失了,也難交代。ᵂᵂᶻᴸ
下午,鐘意徵得了賴司硯的首肯,帶着司機出了門。
她去了玉樓春。
這時候玉樓春稍顯冷清,大廳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幾桌人,廳里放着小曲兒,倒也很閑適。
大廳各處,三三兩兩的姑娘們湊在一起抽煙聊天。
鐘意隨便逮着一個服務員就問,「千卉呢?」
男服務員看了她一眼,搖搖頭,什麼都沒透露。
正當她迷惑時,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鐘意回頭,是一位穿着弔帶長裙外面隨便套了件開衫外套的女人,她還是素麵朝天的樣子,指間夾着一支煙,模樣漫不經心又格外輕佻。
        第237章
她吐出一口煙圈,「你找千卉么?」
「跟我來。」
化妝間里。
鐘意跟着這女人,見她走到自己的柜子前將門打開,從裏面翻了件衣服出來隨後扔在梳妝台上,然後當著鐘意的面就將上衣脫了,換上她剛剛拿出來的那件。
裏面什麼都沒穿。
這女人叼着煙,對她說,「等會兒該輪到我了,他們就喜歡我這樣。」
鐘意問,「千卉呢?」
「她馬上就要脫離玉樓春了,你不知道么?」
「這不是還是沒脫離么。」
女人認真地看着她,「你是她什麼人?」
「朋友。」
她擺擺手,「別扯了,她如今哪還有什麼朋友,在這裡我跟她關係這麼好,我都能被她在背後擺一道,這樣的人,有如今這樣的結果,也是她的報應。」
「什麼結果?她的金主落馬了,但是她呢?」
一聽鐘意這麼講,女人大概知道鐘意肯定是知道些什麼的,表情也嚴肅了許多。
「你知道她的金主是……」女人取下唇間的煙,直接扔在一旁的水杯里,「她被包養這事兒暴露了,還差點兒被原配殺了,現勉強撿回來半條命。」
「怎麼會……」
「這世上,我們想不到的事兒多着呢,」女人對着鏡子塗抹護膚品,一邊說,「伶姐各種打壓她,她大概也是沒辦法了,很想從這個地方爬出去,不知道她跟她那金主做了什麼交易,」
女人唇角扯了扯,「我還以為真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呢,沒想到竟然連自己的命都差點兒丟了。」
鐘意輾轉到醫院找到千卉時,她不過剛剛醒來半天。
千卉以為是蘇啟平來了,所以第一眼,眼裡的情緒是欣喜。
她慢慢閉上眼睛,臉色慘白,眼底深處竟還藏着一抹震驚。
鐘意看着她,將手邊的包放在床尾,然後站在床邊盯着她。
過了五分鐘,興許是十分鐘。
鐘意抿着唇,嗓音清冷,「千卉姐,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了么?」
聞言,千卉慢慢睜開眼睛。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鐘意一張臉生的美,就算什麼表情也是好看的,亭亭玉立,彷彿什麼都不曾遭受過。
千卉動了動乾裂的唇,慢慢說,「沒想到你竟然能毫髮無損地從林景庭的手裡逃出來。」
鐘意冷笑,「不然呢?我應該怎樣?」
病床上的千卉睜着無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他是個變態,落在他手裡的女人幾乎沒有活着出來的可能,死的死,傷的傷,極其慘烈。」
聽到這話,一股火氣瞬間從鐘意心頭冒出來,她抱着手臂,「這些你都知道,所以你還故意設計我,為了你那一己私慾就把我當成玩物送給你們要拉攏的人。」
鐘意笑笑,「我也真是沒想到,最後真正想置我於死地的人會是你。」
鐘意不傻,沒有傻白甜到理所當然地以為那人以前是好的現在就也是好的。
但也沒想到千卉會如此劍走偏鋒。
        第238章
一想到如果賴司硯那晚沒趕到有可能發生的後果,鐘意還是膽寒。
她攥緊手指,對千卉道,「人間正道不是你走的這條路,你本來有機會修正的,但你並沒有,你任由自己墮落。」
就拿康姨媽來說。
康姨媽混的再差也不會去當別人的小三,因為她心裏有個度。
曾經的千卉心裏應該也有一個度的,可現在的她沒有。
躺在病床上的千卉慢慢側頭盯着她,眼睛是笑着的弧度,可笑着笑着她眼眶裡就被淚水給充斥。
剛剛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千卉人還很虛弱,所以說話聲音不大。
「阿意,我們有的選么?說到底,我變成今天這樣也有你的原因,你知道么阿意。」
鐘意眉頭擰了擰,從一旁拉了把椅子過來坐下。
「我當你是我最親近的妹妹,哪怕是當時我勸你找個男人包養你那也是從你的角度出發,那麼多錢,你沒有背景沒有靠山怎麼可能還的起?」
「可是阿意,你後來是怎麼回報我的?你來玉樓春找我,我求伶姐讓你做台,你被人欺負我第一時間站出來,但後來呢?你早就知道賴司硯會來救你吧,所以你任由他們那樣對待你,引得賴司硯遷怒玉樓春——」
「你如願以償地被他救走了,但是你有考慮過我嗎?我頂着那麼大的風險在伶姐面前幫你說了那麼多好話,到頭來賴司硯差點兒砸了玉樓春,事後你有一句道歉么?」
「伶姐以為我傍上了蘇啟平越發地不把她放在眼裡了,甚至把你弄進來——」
說了這麼長一串千卉有些累,她停頓了大概十秒鐘,「蘇啟平這個位置的人,他怎麼可能光明正大幫我出頭,從那以後我在玉樓春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我能怎麼辦?難道我還不能為自己謀出路么?」
尤其是,伶姐自以為自己知道了千卉的心思,用一紙合同將千卉綁得死死的。
她在玉樓春跟其他姑娘都不同,她只做台不出,可有一次來了一撥人,伶姐安排她去陪着,這撥人是什麼做派很多人都知道。
那晚,他們不准她走,性質也早就不是起初的純喝酒了。
可伶姐不管她。
那晚她自己也豁的出去,有些屈辱實在是忍受不了,如果被這些人玷污,從此蘇啟平於她來講,就是路人了。
所以她摔爛了啤酒瓶,割了自己的大動脈。
鮮血一股又一股地從傷口處湧出,千卉被某個男人扇了一巴掌,還被啐了狠狠一大口,「臭婊子,真他媽狠!」
千卉五指捂着自己的手腕,眼淚鼻涕混着流了半張臉,哭着哭着就笑了。
人都是自私的。
他人也永遠無法對自己的痛苦感同身受。
千卉閉上眼笑了出來,慘白的臉配着那個笑容看起來有些可怖,她說,「阿意,這樣的我怎麼能不往上爬呢?」
這些鐘意能理解。
但不能接受,更加不能原諒。
她表現得很冷漠,「所以你是要我同情你,是么?」
千卉搖頭,事到如今,已經撕破臉皮了,所以她沒藏着掖着,直接問鐘意,「那酒里我下了葯,你是怎麼從林景庭手裡逃出來的?」
鐘意斂下眸中的情緒,她竟然也學了幾分賴司硯的模樣,唇邊眼角都掛着笑,可仔細看去,卻又好像從不曾笑過。
她挽唇說,「你不如問問我身後那男人是誰。」
千卉眯了眼,喃喃道,「是誰?」
        第239章
鐘意抿唇一笑,「賴司硯。」
也不算意料之外,千卉閉上眼,「竟然真的是他……阿意,你出息了。」
如果是賴司硯,那就不奇怪了。
有關賴司硯這人,在虞城相關傳說不少。
千卉就算沒有真正接觸過,但也經常聽人說起。
一定程度上,沒有人能撼動他在虞城的地位。
偏偏這麼一個人,他還有着令世間女子傾慕的身材跟容顏。
她盯着天花板,慢慢說,「所以上次你在騙我對不對?你的金主是賴司硯,所以你才有恃無恐。」
「你是怎麼做到的?」千卉側頭,「因為你這張臉是么?所以他心甘情願包養你,還是說因為你的血?」
接下來,鐘意淡淡地糾正了千卉的話,「你說錯了,賴司硯並不是我的金主,他是——」
「我丈夫。」
鐘意從未想過有一天,提起丈夫會讓她從心底深處有一種自豪跟驕傲的感覺。
千卉差點兒被她的話給嗆到,眉頭皺起,「沒想到沒想到……」
臨走時,鐘意從床尾拿了自己的包,身子挺得筆直,「我跟他也沒你想的那麼美好,我和你一樣,都是耍手段,但我們有最致命的區別,你是對別人狠,而我是對自己狠。」
千卉為了牢牢抓住蘇啟平,算計的是別人。
鐘意為了攀上賴司硯,算計的是自己。
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我走了,你好自為之吧。」
鐘意想去賴氏找賴司硯,順便等會兒跟他一起吃個飯。
小陳在馬路對面等她。
鐘意正準備過馬路,這時江九誠給她來了電話,鐘意心煩意亂,直接將電話給掛了。
卻沒想,她側頭,視線里有輛車直直地沖她撞來。
鐘意覺得自己反應已經夠快了,但總歸沒有辦法跟車子的速度相比。
車上,司機也愣了,他是魂都丟了一半,回頭對后座的男人說,「先生,好像有個人撞上我們的車了。」
優雅矜貴的男人正抬手翻着文件,在車子驟然的急剎車之後他抬頭,好看的眉宇擰成淡淡的川字,「嗯?」
這是什麼說辭。
司機嚇得手都在抖,「是她闖紅燈了,她闖紅燈。」
不管什麼情況,總歸是撞了人。
男人扔下手中的文件忙推門下車,果然見有女人躺在地上。
周圍圍了一小圈人,他扒開人群,赫然見到那張因疼痛而扭曲在一起的熟悉的臉。
男人跑過去半跪在鐘意面前,想碰她卻又不知道她身體現在是什麼狀況,只能輕聲喚她,「阿意……阿意你怎麼樣……」
這道久違的熟悉的聲音將鐘意從短暫的昏迷中拉回。
膝蓋處傳來劇烈的疼痛,她睜眼就看到在自己頭頂上方這張焦急的臉,她恍惚了下,紅唇翕動,「……大哥。」
到底還是撞到鐘意的腿了,她被送去醫院。
檢查的過程男人一直陪着鐘意。
鐘意有些不好意思,不想麻煩他,於是說,「大哥,我也沒怎麼著,的確是我闖紅燈了,我自己檢查就行了。」
        第240章
盧子安看着她,「阿意,我們好久沒見了,大哥就不能跟你說說話敘敘舊嗎?」
安靜的檢查室,鐘意慢慢低下頭。
過了會兒她點頭,「可以。」
路口司機行駛速度都比較慢,鐘意覺得自己應該沒有傷到筋骨,只是輕微的擦傷。
但盧子安堅持要帶她做檢查,於是鐘意也沒法兒。
小陳給賴司硯打電話時,他正在開會。
電話是靜音的,賴司硯第一眼沒看到,小陳打第二次的時候他才注意到。
大概過了五秒鐘,坐在主位的男人淡淡抬手中斷了發言人的話,然後一眾人就看着他在嚴肅的會議室接起這個電話。
賴司硯身為老闆,對下屬嚴苛,可他對自己也是嚴苛的。
會上,他少有因自己的私事中斷的情況。
自從有了鐘意之後就不一樣了。
這小作女時時刻刻都在給他找麻煩。
好比此刻,小陳在電話里說,「先生,太太出車禍了。」
賴司硯臉色一下就黑了,他繃著臉,喉結滾動,「怎麼回事?」
「太太下午去醫院見一位朋友,可能心情受了點兒影響,出來時恰巧在醫院門口被一輛車給撞了……」
沒等這邊說話,小陳又補了一句,「可能對方也是個有身份的,我看開的車子價值不菲,所以在人流量大的地方速度都還挺快的,太太現在已經被他們送到醫院去了,我……」
速度挺快的,純粹是小陳的添油加醋。
他話還沒說完,眾人就見主位上的男人猛地起身,旋轉椅因着他起身的動作遠離了桌子好幾米,撞到牆角的盆栽。
接着是他陰沉的音調,「那你在做什麼?」
小陳委屈。
他當時聽聞前方出車禍,等下車過去時,只來得及捕捉到一道背影,是英俊高大的男人抱着受傷的女子跑進醫院大門的畫面。
後來根據路人的描述,才勉強確定出車禍那人是鐘意。
這就立馬急急忙忙給賴司硯來電話了。
彼時,鐘意還在盧子安的陪同下等待檢查,見小陳給自己打來電話,她抬眸忘了盧子安一眼,捂着屏幕到一邊去接電話了。
鐘意看着窗外已經變成灰濛濛顏色的天空,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又要下雪。
是賴司硯的電話。
她看了一眼那邊站着溫潤如玉笑意盈盈的盧子安,才對電話里喂了一聲。
「鐘意,我真是太慣着你了!」
鐘意眨眨眼,有些懵,「我怎麼了嗎?」
還好,能接電話,說話聲音也正常,說明情況還不算太嚴重。
賴司硯此刻還在電梯里,聞言,他冷笑,「你在哪兒?」
「我在醫院。」
說完,鐘意猛地想到小陳這一層,她很快說,「我沒事,我只是被車子蹭了一下,你千萬不要過來找我,你忙自己的吧,我自己有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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