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傳來商應寒陰陽怪氣的聲音。
喬聞輕回過神，收回視線，沒搭理他。
他掃了一眼喬聞輕身上的白裙，眸色沉了幾分，「你去哪兒了？
穿的什麼東西？
原來的衣服呢？」
那嫌惡的語氣，就像在說，你去哪兒鬼混去了？
穿得什麼破抹布？
「你怎麼不去問問你的好妹妹呢？」
商應寒看着她，「她說你對她搶了你衣服這件事耿耿於懷，借口去洗手間，偷偷跑掉了。」
喬聞輕氣笑了，「她都跟你這麼說了，你又何必來問我？」
商應寒抿起唇，淡淡道，「我沒信，我想聽你怎麼說。」
喬聞輕愣了一下，抿緊嘴唇。
「我說商景陽把我鎖到洗手間你信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看商應寒。
她並不覺得商應寒會相信她說的話，商應寒對這個妹妹有多維護，她最清楚不過。
商景陽在外面就算把天翻過來，在商應寒，或者說在商家人眼裡，她也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姑娘，心思單純，沒有害人的心思。
這樣一個「單純」的小姑娘，怎麼會做出把人鎖廁所里這種事呢？
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被商應寒反唇相譏，頭頂卻傳來商應寒的輕嘆，「你怎麼出來的？」
喬聞輕怔了怔。
她覺得今天的商應寒格外奇怪，他所有的反應似乎都在自己的預料之外。
她有點看不透商應寒，或者說她從來沒有看透過他吧。
「翻窗戶。」
喬聞輕沒提自己在洗手間救人的事情，對她而言確實沒有提的必要，一來救的人她不認識，二來一想到救人的時候徒手掏馬桶，她就有點膈應。
這種事經歷一次就夠了，還是不要大肆宣揚了。
「翻窗戶？」
這個回答讓商應寒眼皮跳了跳，十二樓？
她是覺得自己會飛檐走壁？
喬聞輕沒注意到商應寒的表情，點頭道，「就翻到外面，順着牆爬到了隔壁，正好莫律師在洗手間，就幫了我。」
商應寒額上青筋繃緊，低沉着嗓音，漫不經心地問，「莫明軒在洗手間幹什麼？」
這個問題問得喬聞輕一臉莫名其妙，「去洗手間幹嘛？
當然是上廁所啊。」
商應寒沉聲道，「你看見他上廁所了？」
「啊？」
喬聞輕一時沒反應過來。
商應寒瞪她，「你看見了！」
喬聞輕被他嚇回過神，紅着臉羞惱道，「沒有！
我爬到隔壁窗戶的時候，他剛進來！
你想法怎麼那麼齷齪！」
商應寒瞬間怒意全消，拉過她的手肘，仔細看她的傷口。
右手腕處有明顯擦傷的痕迹，白嫩的皮膚上，一大片帶着血點的殷紅，擦破皮的地方，捲起一層表皮，毛毛刺刺的。
平時在家裡削個蘋果，剌破一點皮，沒出血都要矯情的哼唧半天，現在手腕弄成這樣，竟是沒聽她喊一聲疼。
追尾那次也是，那天晚上明明帶着一身傷，回來卻什麼也不說。
她不願意再對他喊疼，或者說她不願意再對自己展露她柔軟脆弱的一面。
這個認知讓商應寒突然不是滋味起來。
他很難形容清楚這種感覺。
他是個討厭麻煩的人，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越簡單利落越好。
但是喬聞輕不是。
他們結婚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是個有些麻煩的女人。
明明沒什麼感情基礎，卻要求婚禮要跟正常婚戀那樣，儀式流程一樣不少；婚後又自作主張去改變他的一些生活習慣，比如睡前喝牛奶，再比如車裡放香薰，還比如將他收藏的昂貴茶葉拿去煮茶葉蛋。
她的到來，攪亂了他二十多年來一成不變的生活習慣，甚至有時候會讓他覺得很煩。
穿衣服會問他好不好看，他說還行，她覺得是敷衍，他說難看，她又嫌他沒眼光。
明明每次的答案無非就這兩種，她卻樂此不疲，每次都要詢問。
他曾經希望她能像讓他預想的伴侶那樣，聰慧，懂事，生活上絕對自立，不會給他添太多麻煩。
可是當她真的做到什麼都不來麻煩他的時候，他心裏卻像是缺了一塊，怎麼都不舒服。
商應寒抿着唇，低着頭認真地幫她貼創可貼。
喬聞輕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到他完美的下頜線。
哪怕是要跟商應寒離婚，她也依然覺得這個人長得真他媽得帥。
也就是這張臉太具欺騙性，她年輕時候竟然覺得能看着這張臉過一輩子。
她想，就算以後分開了，她大概也對商應寒這張臉討厭不起來，顏狗真是太沒有原則了！
商應寒半闔着眸子，輕輕將創可貼兩端摁緊，聲音淡淡問，「窗戶那麼高，你怎麼爬上去的？」
提起這個，喬聞輕就忍不住嘚瑟，「你忘了，我以前可是藝術生，學了好多年舞蹈，雖說結婚後懈怠了，可是功底還在啊，就那麼點高度怎麼可能難得住我？」
事兒結束了，吹牛自然就不打草稿了，反正就算她在上面嚇得兩腿發軟，她不說誰能知道呢？
商應寒抬眸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挺聰明的？」
喬聞輕沒聽出來他的弦外之音，還一本正經地跟他討論，「我這應該叫有勇有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