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相信媽媽，她們母女倆都不是好人。」
「宋昕。」
裴長源不悅地制止她。
「媽。」
裴晏也不贊同地開口。
宋昕見丈夫和兒子都維護別的女人，心裏更是難過：「我說錯了嗎？
當年溫晴不知羞恥勾引了你，現在她的女兒竟然也不放過我的兒子！」
裴長源的臉色很難看：「宋昕，你看看你在兒子面前都說了些什麼？
我已經解釋過很多回了，只是我曾經單方面仰慕溫晴，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關於溫晴的種種，不過是年少時埋在心底的單戀罷了。
他對裴晏道：「小晏，你先出去一下。」
裴晏點頭，對宋昕道：「媽，您多休息，我先走了。」
「不許走！」
宋昕伸着手想要去拉裴晏。
她指着裴長源罵道：「你就是想把兒子支開，好讓他有時間去找那個女人生的女兒是不是！」
「媽。」
沒等裴長源說話，裴晏叫住了宋昕。
昨晚守了宋昕一夜，他的臉色有些疲憊。
他揉了揉眉心，道：「媽，我說過，上一輩的恩怨是上一輩人的事情，跟歲穗沒有關係。
我也不會因為您對她存在什麼偏見，從而改變我對她的態度。」
不管他現在對林歲穗有沒有愛情，他都不可能這樣拋下她不管。
他朝宋昕和裴長源頷首，關上房門離開了。
在房門合上的瞬間，他還聽到病房裡傳來宋昕憤怒的喊聲。
然而他的臉上始終是雲淡風輕的表情，只在眉宇間增添了一些化不開的愁緒。
見他出來，助理立即圍了上來：「裴少，您現在要去哪裡？」
裴晏抬腕看了下手錶：「回老宅洗漱，備好禮去林家。」
助理立即應道：「是。」
助理護着裴晏上了車，又雙手遞上兩個黃皮紙信封：「您上回讓人查的事情，有着落了。」
裴晏的目光落在信封上，接了過來。
他修長的手指在一張張資料上翻着，上面有文字，還有一些老舊的照片。
他的目光定格在最後兩張泛黃的照片上。
都是年幼時的林歲穗。
第一張是打扮成小公主模樣的林歲穗坐在林家花園搭建的鞦韆上，正歪着腦袋笑嘻嘻地看着鏡頭。
她剛掉了門牙，笑起來俏皮又可愛。
她身邊的藤椅上坐着一個年輕女人，她手裡拿着書，正滿臉慈愛地看着林歲穗。
女人穿着一條鵝黃色的連衣裙，頭髮燙成當時流行的捲髮，一用珍珠髮夾別在耳後，美麗溫婉。
裴晏知道，這是林歲穗的親生母親，溫晴。
第二張是年紀更大一些的林歲穗，照片像是從什麼上面摳下來的學生證件照。
她原本胖嘟嘟的小臉變得只有巴掌大，左邊臉頰上還有一條長長的剛結痂的疤，一雙大眼漠然地看着鏡頭，早已沒有了往日靈動的神采。
助理感受到車裡陡然低下來的氣溫，只好硬着頭皮彙報道：「林小姐的母親溫晴出自帝都溫家，是溫老將軍的長女。
溫女士還有個小她十歲的弟弟，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失蹤了。
當年林正昀指望溫家把林氏從水深火熱中救出來，沒想到溫老將軍說他心術不正，不同意溫女士嫁給他。
溫女士為了嫁給林正昀，不惜與溫家決裂，林正昀的如意算盤也落了空。
即便如此，溫女士依舊用自己的人脈替林氏奔走。
張婉禾是溫家的養女，跟溫女士的感情也很好，即便是溫女士結婚後，她也經常來往林家。
這麼一來二去，就在溫女士懷孕之前有了林菁菁。
溫女士不知情，直接把她們母女接近家裡照顧，對待林菁菁更是如同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
助理的幾句話，就道出了一個負心漢與心機閨蜜背叛原配的故事。
他咽了咽口水，繼續道：「後來溫女士和林小姐被掃地出門，就獨自帶着林小姐生活。
林小姐也是在那時，認識的卓瀟。
至於方彩梅，是溫女士幫助過的一個婦人，無兒無女，便去了林家照顧林小姐。
林正昀因為喜歡喝方彩梅泡的茶，便沒有開除她。
一年後林菁菁病重，林正昀夫妻把林小姐帶回了林家，並強行把林小姐的骨髓捐給了林菁菁。
當時溫女士的病已經很嚴重，又因為林小姐忽然失蹤，就……就病逝了。
林小姐也因此生了一場大病，記不得以前的事了。」
溫晴不可能同意林歲穗給林菁菁捐骨髓，一定是林正昀夫妻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把林歲穗綁了去。
她那時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
被自己親生父親利用，還失去了母親！
然而調查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林歲穗母女實際遭遇的，一定比這要艱難百倍。
裴晏聽到這裡的時候，連呼吸都重了起來。
這是他動怒的徵兆。
他翻開第二個信封：「繼續說。」
助理只好繼續道：「林小姐回到林家後，對張婉禾非常依賴，衣食住行都是她準備的。
也就是因為這個便利，才讓她有機會在林小姐每日的吃食里下毒，並且買通醫院的醫生，便找了林小姐有先天心臟病的謊言。
據調查，林小姐在手術後有從醫院消失過，是方彩梅把她送回林家的。
方彩梅是林小姐在林家，唯一一個真心對她好的人了。」
隨着助理說完，他看到了信封連ᵂᵂᶻᴸ同資料在裴晏的手裡被攥成了一團，用力之大，手上的青筋都凸顯了出來。
他手握成拳，深深呼出一口氣，才平復自己內心的波動。
他道：「歲穗呢？」
助理回答道：「林小姐從昨天被接回林家後，一直沒有出來。」
裴晏放下資料，命令道：「掉頭，帶人去林家。」
*隨着幾輛黑色車子駛入林家前院，林家的人都慌了。
林歲穗虛弱地靠在房間的窗戶前，冷冷看着一行黑衣人從車上下來，裴晏高修長的身影走在最前面。
林歲穗乾裂的嘴唇隨着嘴角牽拉的動作，裂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很快就有鮮紅滲出來。
她卻毫不在意，輕笑了聲，哼起了不知名地歌謠，躺在了床上。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灑在了她的身上。
陽光充滿着生機，卻不能驅散半點她身上沉沉的死氣。
她把自己蜷縮起來，一下一下地拍着自己的背，就像過去她母親每晚哄着她入睡一樣。
她閉上了眼。
媽媽，再等等，他們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大門外，林正昀和張婉禾連忙出門迎接，就連一直躲在家裡沒去學校的林菁菁，都跟着出來了。
林正昀夫妻端着一臉的笑：「裴少，您來了？」
林菁菁撥了撥自己的頭髮，微笑地喚了聲：「裴晏。」
裴晏沒有與他們虛與委蛇，冷聲道：「伯父伯母，我這次來，是為了接歲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