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的雞湯。林大嫂邊喂邊遺憾地念叨：「可惜如今在逃荒，調料都不齊備，只能這麼將就吃了。「等以後有機會，娘給你做最拿手的小雞兒燉蘑菇，能香的你能連舌頭一起吞了。」歲歲聞言趕緊抬手捂嘴，含糊地說：「舌、舌頭不能吃，還有用的！」林大嫂瞬間被她逗笑，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道：「你這孩子，咋就這麼招人稀罕呢！」歲歲被她這一下給親蒙了。自打記事起，就沒人親過她。平時善大娘子親弟弟的時候，她也只敢躲在角落裡偷偷羨慕。她低下頭，又用眼角餘光偷瞄林大嫂。難道這個嬸子是真的喜歡自己，想做自己娘親？林大嫂喂歲歲喝了小半碗雞湯便停下來，見她還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忙解釋道：「喝幾口就得了，不然等會兒吃不下肉了。」她自個兒把剩下的半碗雞湯一飲而盡，咂咂嘴。「野雞湯可真鮮，要是有馬鈴薯子的話，扔進去燉一燉，可得老香了。」「比雞湯還香嗎？」歲歲無法想像世上還能有更好吃的東西了。「香着呢！」林大嫂隨口哄着她，「可惜今年莊稼都讓蝗蟲吃沒了，連往年稀爛賤的馬鈴薯子都吃不上。」話音未落，就聽身後傳來林老大冰冷的聲音：「你幹啥呢？」「我、我盛湯呢！」郭氏羞惱地說，「你鬆手，你一個大伯哥，對弟妹動手動腳的，要不要臉！」「這雞腿是給我閨女留的！」林大嫂見狀立刻起身，衝上去一把從郭氏手裡搶過勺子。她先將雞腿撈到自己碗里才道：「挺大個人了跟孩子搶吃的，誰不要臉？」眼看即將到手的雞腿進了別人的碗，郭氏的臉頓時黑得跟鍋底似的。林大嫂才不管她高不高興，夾起一塊肉，吹了幾下送進歲歲嘴裏。雞腿本就是雞身上最好吃的地方，野雞腿上的肉更加緊實。雞肉被燉得軟滑入味，一入口，哧溜就順着喉嚨滑進肚子里了。歲歲還沒來得及細品，肉就沒了，頓時傻了眼。林大嫂趕緊又往她嘴裏塞了一塊肉，笑着說：「別著急，嚼一嚼再往下咽。」嗚，肉肉真是太好吃了！歲歲剛才還以為雞湯就是美味的巔峰了。此時才發現，雞肉竟然更加好吃。她這邊吃得慢，家裡其他人都已經吃完，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休息了。林昌瑞舉着火把，每晚睡前例行公事地帶着幾個弟弟去撒尿。林昌兆想起林老大交代過的事兒，立刻湊到歲歲跟前，拉着她的手道：「妹妹，走，三哥帶你去尿尿，不然晚上尿褲子，奶奶要打屁股的！」林大嫂真是好氣又好笑，輕輕拍了他一把。「去去去，小小子不能跟小閨女一起撒尿。」「哦！妹妹那我先走了！」林昌兆這才一路小跑地跟上其他人。片刻之後，便聽到他大喊：「啊！這是什麼啊！」林老二和林二嫂還以為兒子遇到危險，飛快地跑了過去全家人也都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林家兄弟三人都站起身看向那邊，做好隨時過去增援的準備。「哈哈哈——」沒想到那邊竟傳來林老二的狂笑。「快過來啊！看我兒子發現什麼好東西了！」兄弟三人一股腦跑過去，藉著火把的光亮低頭一看。只見地上被林昌兆尿出一個小坑，露出個看起來十分眼熟的黃褐色球狀物。林老二毫不嫌棄地上手就挖，很快就從土裡挖出十幾個大馬鈴薯子來。看着兄弟幾個每人懷裡都抱着幾個馬鈴薯子回來，林大嫂的眼睛都直了。逃荒的人所到之處，草根樹皮都剩不下，跟蝗蟲也沒什麼兩樣了，居然還能找到這麼多馬鈴薯子？她心念一動，低頭看向懷裡有點犯困的歲歲，試探地問：「歲歲，你想吃馬鈴薯子么？」歲歲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說：「用雞湯燉，好吃。」林大嫂想到之前歲歲剛問完肉好不好吃，天上就飛來一隻野雞。林昌兆剛拉過她的手，就發現了這麼多馬鈴薯子……這，真的就只是巧合么？林大嫂左右看看沒人，壓低聲音問：「歲歲在原來家裡的時候，想要什麼東西？」「爹娘要弟弟，歲歲也、也想要弟弟……」林大嫂一顆心控制不住地狂跳起來，她趕緊把歲歲摟緊，狠狠一口親在她的臉蛋兒上。「你可真是娘的小福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