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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煙目光定在車前日曆上——5月3日。

她愣了下，遲遲反應過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所以陳捷會選在今天回來找自己，給自己道歉，還說要帶自己去一個地方……

他是要給她過生日嗎？

想到這個可能，林煙不可抑制的升起了些歡喜。

陳捷還是在乎自己的，要不然也不會記得自己的生日！

林煙這麼告訴着自己。

就在這時，卻聽一道手機鈴聲響起。

她看去，就瞧見陳捷的手機正放在中控台上。

而上面閃爍的名字，赫然是——蘇音！

瞧着這個名字，林煙心裏說不出是什麼心情。

電話又一直響個不停，她只當是有什麼急事，傾身過去剛要拿起。

動作間，卻不小心撞開了副駕駛前的抽屜。

彈開一瞬間，裏面包裝精美的禮盒就映入眼帘。

更為鮮明的，是貼在禮盒便簽紙上的大字——生日禮物。

所以這是陳捷給自己準備的生日禮物？

驚喜下，林煙伸手拿起，卻在徹底展開那張便簽紙時，僵硬了身體。

「生日禮物，喜歡嗎，音音？！」

短短一句話，如針刺進眼睛。

林煙什麼度感知不到，只剩下豆大的淚滴重重砸落在手上，一片滾燙！

不知獃滯了多久，她才機械般的將一切回歸原位。

等陳捷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頭靠着車窗，滿身悲戚的模樣。

他沒在意，只啟動車子：「我們走吧。」

林煙沒動，只張了張嘴：「去哪兒？去給蘇音過生日嗎？」

陳捷愣了下：「原來你知道啊？」

她怎麼會知道？如果不是剛剛的巧合，她可能還在心裏竊喜，以為陳捷今天一切的神秘是為了自己！

林煙緊緊攥着手，轉頭看他：「我不該知道嗎？」

意識到她的不對勁，陳捷有些不耐：「你又怎麼了？」

「陳捷，除了蘇音的生日，你還能想起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林煙灰暗的眼裡閃着盈盈希冀。

最後，在陳捷的沉默和搖頭中，化為飛灰。

她自嘲的笑了聲，聲音苦澀：「算了，送我回去吧。」

陳捷最討厭她這幅說話說一半的樣子：「有什麼話就直說，我沒那麼多時間猜！」

林煙注視着他，輕聲吐出一句話：「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第十章
一切的煩躁和不耐都寂滅在這一句話中。

陳捷明顯有些驚訝，旋即就變成了責怪：「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早說？」

林煙緘默了瞬，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她剛剛竟然還在期待他會說些什麼。

明明同一個日子，陳捷能記住這是蘇音的生日，卻想不起自己分毫，難道還看不清嗎？

陳捷的心中，沒有自己了！

這個念頭清晰湧上的一瞬間，林煙只覺得眼前一片發黑。

從小她在孤兒院長大，無父無母，後來進了青訓營，認識了陳捷，又順理成章的在一起。

那時候，她以為自己有了家。

可現在才明白，原來一樣東西如果一開始不曾擁有，那即使曾經得到過，最終也會失去。

「送我回……別墅吧。」

林煙再沒有辦法把那個地方稱之為家。

而陳捷聞言卻是說：「我已經給蘇音說了，你會一起過去，不好失約。」

蘇音，蘇音，蘇音！

他一口一個蘇音終於還是扯斷了林煙理智的最後一根弦。

語氣近乎尖銳，她忍不住大喊：「我說了，我要回去！」

陳捷從沒見過她這幅歇斯底里的模樣，一時間愣住了。

隨後反應過來，冷下了臉：「只是忘記了你生日，至於嗎？」

如果她不在乎陳捷，當然不至於。

但偏偏，她愛他。

可此刻，林煙說不出這句話，只能說：「如果你不送我回去，我就自己回去。」

話落，便作勢要去推車門。

但她的輪椅還放在後面，林煙根本就沒辦法離開。

陳捷從憤怒中還是找回了絲理智，將人拽住：「別動，我送你！」

聞言，林煙收回了手。

車子重新啟動，車內卻是一片死寂的寧靜。

陳捷一邊開着車，視線不自覺看向林煙，她太安靜了，安靜的就像是不存在一樣。

直到將車停在別墅外，林煙坐上輪椅，才緩緩開口：「我們離婚吧。」

聽到這話的一瞬間，陳捷只覺得耳鳴了下。

「什麼？」

「離婚。」林煙重複着，繼續往下說，「離婚協議我會叫律師整理好發給你，簽完字我們就去辦手續。我給你自由。」

離婚之後，他就能和蘇音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也算是自己的一種成全。

林煙以為這是陳捷想要的，卻沒想到他卻說：「不可能！林煙，結婚時我允諾會照顧你一輩子，就絕對不會食言。」

曾經甜如蜜的情話，在這一刻聽起來卻格外荒誕。

「陳捷，我是個人，不是彰顯你信守承諾的工具！」

然而，陳捷只是推着輪椅，將林煙送進了客廳。

「晚上我會回來給你過生，我們不要再吵了好不好？」

他的語氣那麼溫柔，那麼平靜，就好像剛剛的爭吵只是林煙一個人的獨角戲。

她撥開陳捷的手，眼眶通紅：「這麼糾纏下去有必要嗎？」

「有。」陳捷的回答篤定。

林煙愣了下，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不願意結婚。

「為什麼？「

不知不覺間，心裏的疑惑問出了口。

陳捷lzlz只是說：」沒有為什麼，乖，等我回來。」

話落，他轉身朝外走去。

等林煙回過神，屋內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

偌大的客廳，寂靜無聲。

林煙一個人待在這空曠的地方，只覺得是一種折磨。

而屋內，無處不在的那些曾經引以為愛情的細節在這一刻，卻成了一柄柄刺向她心的利刃。

曾經有多甜，現在就有多疼！

情緒翻湧下，像是發泄般，林煙還是沒忍住將周邊的一切盡數揮倒在地——

「嘩啦！」

只聽一片碎裂聲響，茶杯，茶壺，煙灰缸，再到牆上那副巨大的婚紗照……

一樣一樣，盡數倒砸在地上，變成一堆狼藉。

而此時屋外，原本離開該去參加蘇音生日會的陳捷就站在門外。

聽着屋內傳來的打砸聲，他默默點燃了根煙。

發泄一下也好。

這些日子，他確實做了些不應該的事，能藉此讓林煙把火氣出了，也省得他們再吵下去。

這時，手機聲響起，是蘇音打來的。

「阿硯，生日會要開始了，你什麼時候過來？」

蘇音語調嬌媚，陳捷卻面無表情：「我不去了，你們玩吧。」

「為什麼？」蘇音不解，隨即想到了什麼，「是林煙不讓你來嗎？我早說了，你們還是早點離婚，省的她總管着你，她自己沒朋友，難道還要拽着你一起嗎……」

蘇音話猶未盡，陳捷卻有些煩了：「這是我和她的事，用不着你來多嘴。蘇音，我們是隊友，是搭檔，但也僅此而已。」

話落，陳捷沒再管那頭蘇音的反應，直接掛斷了電話。

門內不知何時靜了下來。

陳捷下意識的想要開門走進去。

可就在手握住門把手那刻，又突然鬆開。

「除了蘇音的生日，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今天……是我的生日。」

林煙的話再次閃過腦海，陳捷遲疑了下，還是轉身朝外走。

既然自己說了要給她補生日，怎麼也該有個蛋糕。

想着，陳捷便上了車，疾馳而去。

但即使這樣，因為蛋糕要現做，等他再回來，天色也已經黑了下來。

別墅里沒有開燈。

黑漆漆的一片，陳捷看着，莫名有些不安。

但看了看手中的蛋糕，他深吸了口氣，打開了門。

「稚意，我回來……」

然而，這一句話在燈光亮起的瞬間，戛然而止——

只見滿地狼藉中，林煙就那麼安靜的坐在輪椅上，渾身蒼白，只有那垂落的手腕上，刻着一道鮮紅的痕迹。

血，從中緩緩滴落，而後湮沒在地上慢慢蔓延的血泊之中……

第十一章
手術室上的紅燈像惡魔的眼睛，俯視着坐在長廊里的陳捷。

心臟傳來鈍痛，痛到指尖都麻木。

白熾燈冰冷的光淋在走廊里，這裡死寂得如同棺材，時間在這裡看不出流速。

就在這個時候，手術室的門「唰」的一聲開了。

陳捷陡然起身，布滿血絲的眼睛將醫生嚇了一跳。

醫生道：「患者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還需要留院觀察……」

後續的話陳捷已經聽不見了，一種名叫劫後餘生的情緒充斥着他的全身。

醫生皺着眉，說：「先生，您已經等了十個小時，您需要休息。」

「不用。」出口的聲音嘶啞，陳捷擺了擺手，「我等她。」

見勸阻無果，醫生只能作罷。

等林煙醒來，已經是兩天後了。

燦爛的陽光肆無忌憚的侵佔着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似乎在提醒着她，你還活着。

環視了四周，意料之中的除了她，空無一人。

林煙垂眸，聽見門拉開的聲音，望去卻是護士。

那一絲陡升的希冀也破碎成了泡沫，——你究竟在妄想什麼？

看着欣喜的護士，林煙啞聲道：「麻煩你，幫我打個電話。」

陳捷接到電話的時候，他剛下記者會。

——他的退役記者會，他今年已經26歲了，在電競圈子裡已是夕陽年紀。

這場記者會無法推脫，陳捷擠着時間從醫院趕來，儘管他加快了進程仍費了些時間。

正要回醫院的時候，手機響了。

「周先生您好。」電話那頭是一個陌生的男聲，「許小姐已經醒了……」

不等他把話說完，陳捷便激動的掛了電話。

待趕到醫院，卻見在病房裡，還有一個身着西裝的男人。

男人朝他點了點頭：「我是王律師。」

律師這個頭銜讓陳捷心頭一緊，但此時比起疑慮，他更想見林煙。

陳捷剛上前兩步，王律師卻攔在了他的面前。

「不好意思。」他道，「許小姐並不想見你。」

聞言，陳捷眉頭攥起慍怒：「你說什麼？」

只見王律師舉起手裡的紙，冷靜的說：「方才來不及通知您，請您來醫院，是想讓您在這份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陳捷望着他手裡的那張離婚協議書。

上面已經有了一個簽名，正等待着另一個識相落筆。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說：「我不簽。」

「周先生。」王律師語氣微憾，「如果一段感情，已經走到割腕的地步，我想如果再堅持糾纏下去，只會玉石俱焚。」

陳捷呼吸一滯，他越過王律師的肩，看向床上的林煙。

全程，林煙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

僅僅只是望着窗外，有兩隻鳥立在電線上，歡快撲騰。